“这一重突破,果然是需要机缘。”花锦月摇头道,模样看上去有些硬装老道,在罗源看来颇为有趣。
“机缘?”已然站起身形的夏侯彻双目之中散发出热切之意,“什么机缘?”
“大约是吧?”花锦月又是挠了挠头,“反正我是如此。原本你我修剑十数载,早已是炼气有成,筋骨舒达,于剑术一道更是熟稔。但究竟为何一直未曾突破?”
“为何?”夏侯彻气急道,“花兄快说,莫要卖什么关子,真是急煞我也。”
“你急什么?”花锦月白眼道,“等了十几年,还在乎这么一时半刻?”虽是如此说,但他还是继续道,“剑道剑道,原来你我都修得偏了。只修了术,却少了道。”
花锦月见夏侯彻沉默不语,似是有所思,沉了沉这才继续说道,“长平,你的道是什么?本心是什么?你的剑可合道?”
一连三问下来,夏侯彻更是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直到我心有所动,一念通达,道与剑合,顺其自然以剑成道,竟是易如探囊取物反掌观纹。”花锦月笑道,“果然是大道至简,却原来是我等想得太复杂——不,并非我等而是我一人。我之所得,未必适用长平。”
这一番话,罗源听得真切,心中自是有一番体会,只是不如夏侯彻那么深切罢了。毕竟他们修剑十数载,而自己连剑也无一把,炼气更是无从谈起。
唉。
罗源不禁感叹,他人已然修道十数载,而自己连门还没有摸到。这差距几乎不可道计。虽是如此感慨,罗源却也并不气馁,已然求索了数年,如今总算看到了希望,已是上天眷顾。
就在罗源暗自感慨是,忽闻花锦月话锋一转:“总管曾云,较之上古现如今炼气士修行艰难百倍不止,原本上古寻常凡人修出气感只要聚精会神感应十天半月,多数都能顺利修出先天之气。而我等却需要靠着念之一字,凭空想象气感如何,自是难了百倍。总管说,此谓之‘借假修真’,观想之术本是虚妄——哪里来的气海,哪里来的经络真气循环?只得凭空借假。念至深处这才成‘真’,也就是要考验修仙人的向道之心道理之所在。”
“这我自是晓得,花兄有何深意?”夏侯彻不解道。
“道是真的。”花锦月并不理会,只是自顾自说道,“筑了基,应该就是借假修真初步有所成。为何筑基之后,先天之气会转化为真气?那是因为与道相合,得成小道,便是筑基人,即是所谓‘真人’,不再是假。长平,你我虚妄十数载,求的仙路果然是从筑基开始,总管说的不错。我资质平庸,竟用了这许多年才领悟这一重道理。今日我所说,你未有切身之体会,未必能理解是何意,筑基后你自然明白。当前要务,还是彻悟你的道之所在,借假修真这一重才可达成。”
夏侯彻深深一躬:“传道之恩,如同再造。彻不敢忘。”
男子自称名时,便是极重之诺。虽然花锦月说得简单,但这些体悟究竟多么珍贵,从世间凡俗求仙之难便可一窥。夏侯彻心中简直不敢相信,如此体悟,花锦月竟然说来云淡风轻,一无所求。
花锦月又是挠了挠头,“何须如此慎重?一些体悟而已。你我本可算是同门,交流一些感悟并非什么大事。更何况,就算我将我的道理讲给你听,又不一定适用于你。一万人便有一万人的修行路。总管说的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也是如此道理。”
岩石之后的罗源,此刻早已呆滞。
他满脑之中,就只有四个字:借假修真。
却原来是如此!怪不得云霄意经书中说念**窍尔自明,竟是此般用意。果然,前辈人只言片语,省却十年之功并非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