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后仅着一席轻袍,踩着厚重的绒毯踱来踱去,不时地看着宫门方向,其焦急的心情溢于言表,不加掩饰。
她这一生斗来斗去,一直斗到对手差不多都死干净了,眼看着就要君临天下,可在亲情上却有诸多遗憾。
两个儿子因为各种误会先后逝去,剩下的两个……也对她是敬畏又加而亲近不足,唯有最小的女儿是她唯一的慰藉,承载着她所有的母爱。
可女儿大了也不由娘了,为了一个外姓人,竟然和母亲怄气,不辞而别,跑到龙门一去不回,若不是前阵子孩子病了,恐怕如今还在龙门呢!
而回京后都有大半月了,都不知道进宫看看你的老母亲。那时,武后是真的伤心了,只好日以继夜地打理朝政,不让自己闲下来,以免又想起那个没良心的丫头。
可如今一听女儿来了,立马就将所有的不满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为此她还让沈太医回避了,这对一向我行我素、不在乎别人言说的武后已经是够难得了。
太平公主一家子浩浩荡荡进了寝宫,英娘和崇胤两人跟在母亲身边,而年纪小的娥娘和崇训则由乳娘抱着,来到了武后面前。
一家子拜倒在地,向武后行礼,而太平却没有拜下去就被武后一把给搂住。
她仔细地打量着女儿,眼中渐渐升起点点滴滴的水雾,凝声道:“丫头,你消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有什么心事为何不对为娘说?”
“阿娘,是女儿不孝,不该惹您生气,和您耍小性子。”太平公主看着母亲那笑容中掩饰不去的疲惫,心中也颇为不忍。
孩子们自在一边玩耍,母女二人手拉着手坐在美人榻上,述着家常。
太平公主知道母亲不愿让她插手朝政,而武后也知道在处置薛驸马一事上过于绝情,让女儿伤透了心,因此母女二人都有意避开了朝中的风风雨雨,而尽说些陈年往事和高兴的事情。
太平公主因为幼子的病激发了母爱,也因此而知晓了母亲的不容易。这些年母亲过得也很辛苦,不说是是非非,就冲母亲对她的宠爱,那是做不了假的。
她看着武后鬓边露出的华发,心中一酸,不由得滴下两行珠泪,呜咽着说道:“阿娘,朝政虽重要,可也要保重身体,您看您都有白头发了。”
武后眼中凝结着泪花,却欣慰地笑道:“为娘都老了,若是没有白头发,岂不是成了老妖精?”
接着,她轻轻拍打着太平公主的手背,道:“太平,你终于长大了,懂得心疼娘了,为娘真是很开心。想当初,你还只有……英娘那么大,整日里围着为娘转悠,可一转眼就长大了,做了娘,有了孩子。
人生如梦,光阴似箭,谁人能不老?”
她看着几个孩子,眼中尽是慈爱,问道:“崇训的病可好彻底了?”
太平公主展颜笑道:“阿娘,孙先生说完全好了。您瞧,又开始淘气了,整日里就粘着女儿,一时不见就哭闹个没完没了。”
武后笑道:“太平啊,这是你的福分。”
她看着几个孩子,渐渐地脸色黯然起来,叹道:“看着他们几个,为娘就忍不住想起了安儿,想当初,安儿也就娥娘这么大吧,也是整日里粘着为娘,还会哄为娘开心,可却……”
两滴晶莹的清泪从武后的眼中滚落,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是那位安公主?”太平公主小心地问道。
太平公主想到的就是那位幼时夭折的大唐安公主,其下葬的规格超过了历代亲王的标准,可谓是享尽了哀荣,曾惹得朝臣议论纷纷,那位诸遂良就是因为激烈反对,从而被武后罢官、夺爵,撵回老家,郁郁而终。
其后,太平公主又听闻了另一个版本,人们传言安公主是武后的长女,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