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习习,拂过烟波浩渺的瘦西湖,日间的暑气经晚风一吹,袅袅升起,形成了一层薄雾,将整个瘦西湖给笼罩,朦朦胧胧,如同传说中的神仙地。
画舫的三层本就是歌舞地,因是夜间,四面的轩窗全都推开了,清凉的风自远方吹起又离去,而自通往首层的楼梯处,却传来一阵阵血腥气,让人很不舒服。
“李三郎,闪开,让他们上来!”赵无敌见李三郎准备下楼,挥手制止,并让他闪过一旁。
他怒了,要亲自去会会楼下的恶客,看看是什么人敢如此嚣张和跋扈,视人命如草芥,而且,他不介意亲自出手惩戒一番。
他在朔方曾设计放火,血屠突厥铁骑十多万,尸体堵塞了整个城池,幸亏是严寒时节,方才没有造成可怕的疫情,给人世间带来毁灭的灾难。
可那是战争,与眼前情景大为不同,不可同日而语。
只要跨入了沙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因此,只要你进入沙场,那就要有死亡的觉悟,无论死生都怪不得任何人。
赵无敌背负了十多万生命,以至于他一发怒、不由自主地就冒出了浓郁的杀气,几近实质化,太可怖了!
这是人们的共识,对上位者的尊敬,可赵无敌真正的性情却与传言相差太多,自会解释其间的曲折和是非。
冲冠一怒,只为了一群卑微的人,也许在士族和勋贵的眼中大为不值,可赵无敌却不这样想。
人,活在世间,因为出生和后天的际遇不同,从而有高低贵贱之分。可人哪怕再怎么卑贱如尘泥,终究也是一条生命,没有人有权利随意践踏和凌辱,更不要说杀戮。
盛夏时节,可画舫上却冷如严冬,所有人都沉浸在可怖的杀气中,极不舒服,尤其是体质不堪的秦怀安,大口喘气,不停咳嗽,那模样就想是一条搁浅的鱼儿,随时都有可能断气。
“叔叔师父,您消消气好吗?不要和一帮猪狗怄气,太不值当了!大不了,星乐去将他们给擒来,狠狠地揍一顿,好不好?”星乐可无惧,攀着赵无敌的胳膊撒娇。
百炼钢也怕绕指柔,星乐就是赵无敌的克星。在星乐丫头的撒娇下,赵无敌从盛怒中脱身,方才看清楚眼前的状况,无意中差点酿成大祸,将秦怀安给逼死了。
他武道大成,对自身的气机早就收放自如,一旦清醒,立马就将杀气给收回,控制在己身周围,如同一层雾霭,成黑白两色交织,包裹着他,让他的身影越发地朦胧。
“蹬蹬蹬……”
楼梯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很混乱,没有丝毫的节奏,其间夹杂着女子的哭泣声和男人放荡形骸的大笑。
脚步声越来越近,渐渐地冒出一群人,出现在画舫三层的宴客之所。
这群人有男有女,从穿着和打扮看,既有衣着光鲜的贵家子,也有仆从,最为特殊的是一个身高体瘦、衣着怪异的男子,看上去不似中土人氏。
当先两位年轻男子,衣着光鲜,俨然一副贵家公子做派,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逼人的气势,眼眸始终朝上瞟,仿佛人世间就没有让他们关注的人和事。
左边一位二十余岁,身材高大,面目白皙,五官的轮廓稍显硬朗,仔细看有一抹胡人的特征,想来其祖上曾与胡人通婚,血脉已不纯正。
右手边的男子年纪稍小那么几岁,估摸着也就十六七的模样,身量还没有完全长开,眉眼间多了一抹娇柔和灵动。
在他们身后呼啦啦围着十多人,大多是仆从,不过,其中有两人与众不同,让人无法忽视。
一位异族大汉,身材奇高,估摸着能有九尺,但却极为瘦削,那露出来的脸和手上只有一层皮包裹着骨头,几乎看不到肌肉的存在。
大汉凸额凹眼,钩鼻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