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到了。
地下基地里,分不出白天和黑夜,只有当基地里的灯光暗下来的时候,人们才会意识到,又一天在地球上流逝了。
歧安在错综复杂的基地通道里穿来穿去,在这里生活了十六年,即使闭着眼睛,他也不会走错,千篇一律的基地建筑在他的眼里是有生命的,关幕的家人口多,永远乱糟糟,连门口都是乱的,却是他消磨时间最多的地方,由于是个孤儿,歧安那小小的狗窝只有他自己受得了。
李蝶的家就不一样了,干净的让歧安每次都不好意思进去,有些时候歧安就想不明白,为什么反差如此之大的关幕和李蝶会走到一起?
人还没到,热闹的声音远远地从李蝶和关幕两家传了出来,现在歧安心里真是嫉妒二人,两颗跳动如一的心在这个世界是那么难得,他由衷地为他们高兴,只是想到自己,心里会痛。
“安子哥,快进来啊!”十三岁的关乔已初具模样,再长两年几乎要比他哥高了,“我哥刚才还埋怨你怎么不来呢,已经开席了。”
歧安对懂事的关乔笑笑,“有点事耽搁了。”随着关乔,歧安挤进了李蝶的家里,三十多平的房子是基地中贫民窟的标准建筑,关幕和李蝶两家是十多万户贫民的一员,不过穷人自有穷人的乐趣,朋友还有街坊已经在相邻的两家坐满了。
“死安子,怎么才来?”看到歧安,一身白色婚纱的李蝶抱怨着,难得关乔的手巧,把陈年的旧婚纱裁制的很得体,让高胖的李蝶在此刻显出了少女新娘的美。
“快来,谁让你来晚了,罚酒三杯!”关幕把歧安拉在自己身边坐下,不由分说地倒了满满一杯掺着淡红色的白酒,递给歧安。
歧安拿着杯子深深嗅了一下,“好大的酒味!不多说,麻杆、大蝶子咱们从小玩到大,今天你俩结婚,哥们真为你俩高兴,干了!”
一仰脖,火辣辣的液体都流进了胃里,歧安的剧烈咳嗽让关幕和刘元大笑,“安子,慢点喝,这可是从我老爹那里偷来的纯正粮食酒,小心烧穿你的喉咙!”
看着歧安不适应这烈酒,李蝶夹了一口菜,“压压酒,这可是真猪肉!”
关幕挡住李蝶,又满了一杯酒给歧安。“不行,连哥们结婚都敢迟到,喝不完三杯,不能吃饭!”
歧安快手从李蝶的筷子上拿住肉,随即扔进了嘴里,“香!真他妈香!黄粉虫都要吃吐了!”他也不拒绝关幕的劝酒,又是两杯浓酒下了肚。
“呼!”歧安长长地吐了口气,酒气让他眩晕,“流流,纯粮食酒是够劲,不过怎么还有机油味啊?你老爹不会弄的假酒吧!”
刘元还没回答,李蝶哈哈大笑,压低了声音,“傻安子,他就拿来八瓶酒,不兑水怎么够这几十口子喝?快吃两口菜,压压酒。”
看着半桌的菜,歧安眼睛都要放光了,怕有十年没吃到猪肉了吧,他心里想,难得的是土豆丝炒肉、油炸茄盒、肉丝煸白菜、西兰花四样鲜蔬,一盆鸡蛋汤,更为难得的是桌上还有一大盆红烧牛肉!
歧安也不客气,美美的吃了一大口牛肉,“大蝶子,真是难为你,去哪找的这些鲜货!”
“嗐,有什么难得,多花点钱就是了!”李蝶边说边给关幕的瘫痪老娘夹着菜,“妈,你多吃!”
关大娘看着媳妇满脸高兴,看着半桌的菜却是一脸的肉痛,“也太浪费了……”她说着就哽咽了,“亲家母,都是我这个药罐子拖累了孩子们和你,孩子们结婚,我拿不出一分钱……”边说边拿着袖子擦着眼角。
李蝶的妈妈扶着关大娘,“老嫂子,咱俩还说这些干嘛?今个儿是蝶子和幕子大喜的日子,老嫂子,咱们应该高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