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八月十五,许乘月都会回到川涧崖。潜意识里,总还认为高小挽活着。她最怕孤单,每日都有许乘月陪着,那个时候许乘月不叫许乘月。他叫雪生。是高小挽赋予他的小名,顾名思义,是从雪中生出来的。
他们的点点滴滴都与川涧崖密不可分,这是他的故乡,他出生的故乡。
许乘月不畏寒,白色的毛衣外套着不太厚实的蓝色长衣,就那么坐在高小挽家前的石头上。
许乘月望向天空,雪花不知疲倦的飘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许乘月离开的那天晚上,李德贵呆呆地看着高小挽家。许乘月手一转,李德贵就被冰包裹住了身体,像琥珀一样。许乘月慢慢走到他面前,一脸冷肃“活下来是你的幸,死了是你的命。”
李德贵就那么在冰里呆到了天亮,直至他的家人发现了他。
李德贵大难不死,更认为那个雪生是个妖孽,高小挽就是被他害死的。几年后,他另取她人,一直住在川涧崖。
人老了,就喜欢四处溜达。譬如李德贵,这一溜达,就溜达到了高小挽家。
李德贵四处走走停停,回忆着高小挽。一个不留神,看到了坐在石头上的年轻男人。男人抬起头来看着他,李德贵吓得跑到远处。
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许乘月“雪生?你是雪生?”
许乘月一步步走向他:“不是,雪生是我爸。你呢?你又是谁?”
李德贵终于不抖了,兀的松了一口气。雪生留给他的恐怖记忆另他难以忘掉,那个晚上他差点没命。家里人把他和那块冰抬回去,架在火上烤了一天。
可这个年轻小伙子和雪生当年长得一模一样。若是雪生,他不会这么年轻。是他儿子就对了。
“小伙子,你爸呢?”李德贵问。
“去世了”许乘月低下头。
“没想到他竟然去世了。”李德贵听到雪生去世的消息愣了愣。雪生和高小挽都离开了,或许他们在土地下能相守。
“那小伙子,你怎么到这来了?”李德贵疑惑得问。
“我爸说让我有时间来这看看,他有牵挂的人。”许乘月注视着李德贵。
李德贵佝偻着身子背向许乘月避开了直直的探究的目光。
“听说我爸喜欢的人当年是被批斗死的,为什么会被批斗啊?”许乘月表示疑惑。
李德贵舔了一下干瘪的嘴,说给许乘月听。
“因为你爸搞封建,带头宣传封建迷信活动。那姑娘为了保护你爸,死也不肯供出你爸,后来村长震怒,决定烧死她。”李德贵捋了一把干枯的胡子。
许乘月闻言冷笑,原因胡编乱造,结果倒没撒谎。
“我爸年轻时在这儿生活过,他整个人怎么样?”许乘月似乎想知道雪生在众人眼中的样子。
“他啊!不懂礼教,见人不打招呼。”李德贵说着摇了摇头,觉得雪生的品行实在不怎样!
许乘月嘲讽的看了看李德贵,转身离去。
许乘月漫无目地的有着,发现时,已经走到后山了。他诞生于后山,在后山的四年中高小挽经常来找他,一呆就是一天。后来生了灵智,高小挽使他对万物有了模糊的概念。
那个时候她总穿着学生装。留着齐刘海,长长的头发编成一条粗麻花辫,跑起来一甩一甩的,很好看。
她拉着他看过漫山遍野的野花,飘飘洒洒的雪花,折过喜庆的大红花……那么多的记忆在他脑海深处。
当年和他们同一辈的人都老了,大部门的甚至已经告别了这个世界。可李德贵那样的嫉妒狂怎么还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