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寥就让人将那五六个人一起带过来,他问问话。
罗布答应一声,快步向前方的山路走去,不多时又走了回来。
在他身后,战战兢兢地跟着五六个脸色憔悴、嘴唇干裂、行动虚弱、互相扶持着的男女老少。
他们身上的衣服上,也大多有补丁,还有一些没有来得及缝补的破损;有两三人身上,还都背着简单的包裹……看模样,的确是逃荒的流民。
这些人跟着罗布走过来之后,视线先在那个嚎啕大哭的小姑娘身上掠过,眼神中都带着一点怜悯。
为首的一个干瘦老头五十来岁,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已经花白,被一个二十出头的瘦小青年搀扶着。
干瘦老头忖度了一下凤寥的站位,知道凤寥是个领头的,就在凤寥的面前跪下,其他人也跟着跪在他身后。
“草民孙福胜,拜见大人。”
“起来吧!”对着一个老于世故的成年人,凤寥就十分简洁利落地直接报了身份,“本王是皇上亲封的恒郡王,奉旨巡视鲁南灾情。”
“王爷?”那个叫孙福胜的干瘦老头听到这话后,浑身一个激灵,忙又大礼参拜,“草民拜见王爷!”
凤寥挥了挥手:“不必多礼!这里荒郊野外的,也不用讲那许多规矩。你们若是累了,就在地上坐坐吧!咱们说说话。”
他又对周围的护卫说:“给他们拿些水和吃的!”
护卫就递给去一个水袋,又给每人发了两个饼子——不是他们吝啬,实在是他们的补给也不丰富。
孙福胜见他这样的态度,感激涕零地又带着家里人谢了一回恩,才接过了食物和水。
他小心翼翼、倍加珍惜地喝了两口水之后,将水递给了身后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毫不客气地大喝了几口之后,将水递给了抱着他的一个妇人,然后拿起饼就大口吃了起来。
许太医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说:“先让他吃半个饼吧!饿久了的人,不能一次吃太多,否则会把肠胃撑坏了。”
凤寥便向孙福胜介绍了许太医的身份:“这是太医院的许太医,医术极高的。”
抱着小男孩的妇人,就脸色严厉地夺过了小男孩手中的饼,撕下了一半留着,只留了一半给小男孩。
小男孩只顾着吃饼,也顾不得抗议了。
孙福胜虽然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却忍着饿,十分恭敬有礼地问凤寥:“王爷叫了草民来,可是有话要问?”
凤寥点了点头,向那个已经渐渐收住哭声的小姑娘扬了扬下巴:“你们不认识她们,怎么跟她们走到一起的?”
孙福胜看了那小姑娘一眼,叹息着说:“回王爷:是昨天在路上遇到的。当时那丫头在路边哭,她娘已经昏迷不醒,只剩一口气了。
“草民想着,若把这丫头和她娘丢在那里不管,她们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都是逃荒的人,能帮就帮一把,就把她娘拉上了板车。
“若是草民能将她们带到县城,这丫头寻个大户人家卖了身,或者找个人嫁了,不管能不能救得了她娘,至少她自己能有条活路。”
“老人家倒是心善。”凤寥勾着嘴角,夸了孙福胜一句。
孙福胜谦虚了几句,神情略微有些不自在。
雍若心想:这孙福胜带上阿兰母女,的确是善举;可要说他没有一点私心,她是不信的。
扶着孙福胜的那个瘦小青年,眼睛可没少往那个叫阿兰的小姑娘身上溜。
当然,这也不算多大的坏心。就像孙福胜说的,那丫头找个人嫁了,也是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