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相镇西侧是连绵群山,山中怪石嶙峋,草木萧疏。越往西进,则山势越陡,几近于人迹罕至。
行于此间,姬柏斯心内有几许忐忑。
敌人的修为高了自己不知几个境界,就这般前往,似乎就像是捏着拳头的婴儿去捶打散打冠军,总觉得有些无力和无可奈何。
单凭目下所拥有的修为和法器,似乎难有妙招,攻克敌人,赢回福司朗。
可除了硬着头皮上,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想来想去,姬柏斯竟然脸露微笑,“看来人啊,还是不能过得太舒服了,一旦舒服起来竟然舍不得死了。”
是的,姬柏斯的畏惧在于怕死。
怕对方一言不合,直接将其击杀。
而此刻的他还不想死。
像是费尽千辛万苦在寒冷荒漠里生起了一簇篝火,舍不得它熄灭。
又像是跨越重洋山岳,终于见到崖上雪莲花时,舍不得脚下苍松就此断折。
这样的感觉很玄妙。
姬柏斯咧咧嘴,“要是放在以前,肯定会觉得死了就死了吧,反正活着也没甚意义。可是这个世界……这个可以修仙修长生的世界,很不错啊!”
最后的叹词被他拖得很长,似乎这一口气息能绵长半柱香的时间才好。
少到一刻,便少些时间面对那些人。总归是好的。
可最后姬柏斯还是登山了山顶。
此处黑褐色石头密布,上天眷顾,在那核心处四四方方,平平整整,四叶草均匀扑叠,倒还赏心悦目。
有一花白胡须的老者盘坐此间,须发经风吹拂而不乱,头巾横插白玉著,迎光照耀倒也怡然生辉。
在老者左身旁被绑成娃娃虫的便是福司朗了。
“来了个娃娃。”老者不张眼,感慨着,“后生可畏呀,想不到现在的娃娃都成了修士,哎,人族啊人族,真好真好!”
“与其临渊羡鱼。”忽然,在老者的身后,走出来一位少年公子,身着对襟衫,密密麻麻的绣着木槿花纹路。
少年公子的眉毛,也像是顺序排列的木槿花。
看着怪好看的。
“不如退而结网。”老者眼神和蔼且宠溺,“就你小子道理多。”
“道理之所以是道理,就是因为它是道理。”少年公子说了句自己也不一定理得清楚的话语。
姬柏斯轻声咳嗽,“两位高士,小可姬柏斯,前来接我这位友人回去,他家里还有老父老母需要奉养,有弱妻幼子需要照拂。还望二位方便则个。”
想到福司朗已然成婚育有一子,姬柏斯竟莫名地感慨起来,念往昔,似乎那些同年也是早早婚嫁。唯独他一人孑然而立。
老者说道:“你可知老朽的名号?”
姬柏斯道:“正要请教。”
“林素偶,装神弄鬼。”少年公子拆台不懈,似乎平日里便是这般与老者抬杠。
“麦螺你个兔崽子,忘了老朽是如何教导你礼仪的吗?这般直呼师尊名号,就不怕五雷轰顶吗?”老者林素偶气得胡须翻飞。
可看在姬柏斯眼里,却是雷声大雨点小。
老者纵然生气,也不过流于表象。说到心里,其实更多的是对少年麦螺的宠溺。
“五雷轰顶倒好,就当是醍醐灌顶的好机遇了。”麦螺瞅瞅天空,漫不经心的说着。
“这孩子,你也就是身为人族,才有如此底气说话。要是身为植族,这样的念头想都不敢想。”林素偶想骂又不能骂,只能如此感慨一翻。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