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要来尤谙家?
她等得很急,怕把人跟丢了,于是轻手轻脚地下楼,想更近一点去看到来人的相貌和下一步的行动。
这三楼下得很顺利,当霍免到达一层时,她再次看到那抹橙光。
看光的方向,它好像要去水井那边。
傍晚霍免洗澡的淋浴房,就在那个方向的。
推测来者可能是个女人,因为霍免隐约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
“哒哒、哒哒。”
走路的步子不徐不缓。
细跟踩在水泥地上,并不算响,只是太过安静的环境将它放大了。
可惜这里没有路灯。
仅凭霍免适应了黑暗的视力,仍旧无法瞥见月光下那人的真容。
淋浴房、深夜、高跟鞋、女人,这几个词汇组合起来便像是非常传统的鬼故事。
霍免在自己跟出一段距离后,忽然意识到前方未知的东西和四周黑漆漆的环境组合到一起,相当渗人。
风声呼呼地略过耳边。
她错觉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她身旁游走,或许下一秒,会有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或者她的脚踝会被扯住,令她动弹不得。
莫测的夜色,让一切细微的风吹草动变得前所未有的敏感。霍免甚至开始犹豫,她是不是回家比较好——如果那人和她想知道的事情无关,她继续跟着是没有必要的。
而就在这时,手电筒的光行至一处,停止不动了。
不是淋浴房,甚至没有到达水井,它停在车队的仓库前。
霍免惊诧地发现,不知何时有了另一道光。
是烛光。
仓库门前的地板上,燃着一根白色的蜡烛。
借由这抹光线,她终于看清了前面那个人的背影。
长波浪卷、细细的高跟鞋,绣着大花朵的黑色连衣裙包裹住窈窕的身材。
那该是一个成熟性感,又美艳的女人。
好吧,她猜错了,深夜来客和尤谙没关系。
不过,既然看到这里,霍免也稍稍的好奇:这个女人大晚上在这里干嘛呢?
接下来的一幕,诡异到了极点。
仓库的大门由内打开,里面黑洞洞的,如一个张开嘴的深渊。
女人的细跟发出轻轻的“咔哒”声,不知是她的脚步动摇,还是她没有站稳。
霍免很确定,她没有看见女人迈开脚步,走动哪怕是一步。
她不是用走的。
她被那深不见底的浓郁黑暗,一瞬间,吸进去了。
烛光熄灭。
手电筒的光也从女人手中直直坠落,磕到水泥地……摔得四分五裂。
霍免紧紧捂住嘴,原地蹲下。
后背浮出一层鸡皮疙瘩,她黏腻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刚刚的那是什么?
仓库门尚未合上。
敞开的黑色深渊,全力欢迎着来客。
霍免绷紧一身的力气,瞪圆眼睛,盯住它。
说来残忍,她在等声音。
声音能让她判断情况,从而行动。
——交谈声、走路声,呼救声……
——哪怕那是一声女人受到攻击的惨叫。
可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安安静静。天地间唯一存在的,是她轻到不能再轻的呼吸。
这么的静,静得仿佛,那个打着手电筒的女人根本没有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