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江宁城外
满身伤痕累累的谷老四躺在一处泥淖当中,这里原本是一处干枯的鱼塘,而他就像是一条干渴待毙的死鱼一般,浑身淹没在翻出的泥浆里,而只剩下两个泛白的眼珠
子保持着最后一点生气。
原本是同乡会友的一场赴宴,怎么就会变成这种结果呢。
前半夜的气氛极是热烈,他也喝了不少酒之后,才得以见到了那位致仕官宦的女娘,
从容貌和气态上的初见面,他是极为满意和颇有意外之喜,
然后就糊里糊涂的和藕臂陈横而仅剩小衣的对方躺在一处了,然后在愧疚和震惊之下,忙不迭的许下终身之约。
然后发生的事情,就彻底将他从欢喜若狂的天堂,彻底打落到了某种晦暗无比的沉渊之中。
他这位同乡其实是朝廷武德司的人,但这似乎也没有什么关系,虽然名声很有些不好,但好歹也是为朝廷效力的官人。
而刚刚与他同床共枕的这位,也并不是什么真正的致仕官宦之女,而是专门从官教坊里请出来的女伎,因为是出身犯官的罪眷,所以扮演起来也是没有什么破绽,而
让他轻易就入了局。
这并不是什么好心给他说亲的美事,而是针对他这位江宁本地出身的淮军将官,的一个杀局和陷阱,天亮之时就是他们图穷匕见之刻了。。
如果不是他夜里憋得急却抹黑走错了方位,无意间听见了下人们的一场对白,也许还被完全蒙在鼓里呢。
最后,也只有他仗着水性甚好而赤膊短胯只身逃了出来,其他没来得及防备和反应过来的护兵和小厮,都已经陷了进去。
他的防身短铳、匕刃和一应的身凭铭牌,还有一堆数量不菲的银宝和淮式钱票,也都一并落到了对方的手中了。
更让他心惊和寒战的是,对方居然可以动用事先准备好公人和本地乡勇,来搜捕他这个已经失掉身份的“残害主人,杀人越货,淫暴贵眷”的贼人。
这样也证明了他的一个可怕的猜测,那位设局诓他来他的“同乡”连同那位冒牌的官宦之女,只怕是早已经都被人灭口而栽在了他的头上了。而看对方的后手和布置
,显然不会只是专门针对他这么一个区区小军官尔;只怕是他已经卷入了一场看起来有些不得了的是非当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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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的马车之中,我看着江宁城七门被封闭之前,最后一批送进来的消息文书,算是某种打发心情和转移一下有些不安的注意力。
主要是关于最后一片地区完成夏收情况的通报,相关人员自称是差点儿就再现了,当年天宝年间谷物丰产的盛况了。
“斗米五钱,青齐谷、栗三文”,这是天宝年间的盛世粮价最低时期的记录,为此官府的常平仓里粮食多的几乎放不下,而自此以后就在没有比这更低的记录了;不
过随着今年夏收的统计上来,淮北道及其延边各州的平均谷物价格,也由此出现了较大幅的下降;
其中按照徐州和青州境内的多点分别采样数据,当地粮食价格已经低到了一斗糙米才卖到十五文钱,如果是未脱壳的谷子,则只要十一二钱,如果是再粗劣一点的薯
干、地瓜米什么的,甚至只要七八文就可以买到一斗了;而淮北度量衡用的大斗,(一斗为十升,每升约重1.5公斤)也就是将近三十斤的粮食了;放在平常的年景
里,足够社会最底层的一家五口人,搭配自种的瓜菜酱盐果腹而吃上十天半个月了。
比起全国其他对方动辄数十到上百文之间,乃至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