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八月,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洛都郊外的北邙山下,
正在进行一场盛大的游猎,各种服色鲜明的公卿大臣,文武官员,以及他们的扈从、防阁、家仆,聚拢在五颜六色的招展旗帜之下。
他们的眼神和动作,都紧紧跟随着一只明黄大愫而动,那是代表掌握最高权力,而事实代行天子职责的摄政。
各种鹰犬在内的飞禽走兽,连珍惜得只能靠番邦进贡的猎豹和猞猁,也出现在行猎的仪仗之中,这些凶猛而眼神犀利的猫科动物,蹲在在鞍后的皮垫上,被五彩的丝涤和金银缕刻的项圈,牢牢牵在那些五坊小儿的手中,不耐烦的发出各种咆哮和呼呼声。
虽然南边的战事正当如火如荼,南朝的大军兵进淮上,而剑指两河所在的中原腹地,但是丝毫不一向这些达官贵人的兴致,或者说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
毕竟,这些年下来,无论洛都里饿死多少人,都不会真正影响到他们这些社会上层人物,日常生活的享受和奢靡水准。
而作为游猎队伍的核心,明显是全新制作,而格外耀眼夺目的金车大辂,拉车的玄牡二驷,高举的假黄钺和宫矢,无不是在炫耀着某种即成事实
刚刚加了九锡礼的摄政大府,距离那个登临极顶的可能性,又近了一步,这对那些张氏亲族,及其党羽亲信和依附各种势力来说,无疑是欢欣鼓舞的事情,
而来自南朝突然发起的北伐,无疑也间接促进了这位摄政的某种决心。
说实话,从他的祖父辈开始,南朝就将北伐的口号挂在嘴上,时不时的喊一喊,已经喊过去了几十年,不知道喊了多少遍了,其中各种大小动作不断,因此一旦这个北伐最终变成事实,不免就令北朝的大多数人,手忙脚乱起来。
作为执掌军情机要的职方司和侦闻厅,第一反应是想办法验证这个消息的真假,而不是派人探清敌势的规模,然后才发现多年安插在南朝的密堞和眼线,多数已经不堪使用或是失联日久了。
因此,南朝大举进兵的咄咄逼人,对于这位好容易走到权势极顶,而近日暮之年的摄政权臣来说,正所谓是“有生之年,时不我待”。
而这次大举游猎,也可以看作是对于人臣军心,某种前兆的试水和摸底。
只是,游猎的大队之中,也有一些明显被刻意孤立和冷落的少数存在,他们只能远远的堕在队尾,有些羡慕或是心情复杂的看着,那个万众瞩目的身影。
这些人主要都是那些花钱买来相应职位的豪商大贾之流,或是在南朝的攻势下,放弃了地盘和军民,带着亲信和身家,跑到洛都去蛰居的地方守臣。
这次花了大钱获得一个随行的资格,只是为了能够在那位大府面前,有个露脸的机会而已。
只是他们坎坷或是踹踹不安、或是跃跃欲试的心情,并没能够维持多久,随后一名骑马过来宣示命令的内官,顿时让他们的心情跌入谷底。
就地劝募,输金献国?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发出各种嘈杂之声,却发现他们已经被负责保卫行猎的成群甲士和骑兵,虎视眈眈的包围起来。
不得不按照品官和职阶,在相应中官皮笑肉不笑的劝说(威胁)之下,各自写下劝纳的数量,可以折栗也可以代绢,尚且不足者,可以上门收取,只要是参加行猎的,不管主从贵庶,人人都有份捐输助国。
随着这个决定传开,顿时上下左右一片哀鸿遍野。
“国库已经虚耗到如此了么,”
文臣的序列中,骑在马背上的兵部尚书杨嗣,看了眼司农卿郭淮,对方却给他报以一个无奈至极的表情。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