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身陷敌营的张德坤来说,这无疑是是令人心绪跌宕起伏,又格外辗转反复的几天。
在真正的死亡威胁下,他才发觉自己可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坚强而执着。
熟读各种历史人物典故,也颇得驾驭之道的他,也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可能因为国朝的颓势危亡,而种种壮烈就义,或是取义成仁的情形,但是事到临头,却在自己身上变成另一番模样。
作为最直接的威胁和示范,仅仅是被带到伤兵营去,看了那位名为白贪狼的战地医官,亲自操刀的尸体解剖之后,吐得面无人色的他,就已经在心底暗自对势比人强的现实,各种屈服和退缩了。
作为自小养尊处优,哪怕在国朝最困难的时节,也没有受过什么苦楚和短缺的他,可不想在活的时候固然是生不如死的干受罪,死后还要被人摆布成成这幅凄惨可怖的模样。
“我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的一点都没有意义”
于是他只能这样半是宽慰半是自欺的告诉自己。至少不能籍籍无名的死在这个地方,连一点儿影响和波澜,都没能留在这个世上。
既然有幸生在了当代权臣的亲族,他很小就给告知和有所觉悟,自己生来就是为了做大事,注定要留名千古,至少是名载史册的人物。
因此,决不能意外这一时的挫折与困境,而丢了宝贵的性命。只消能够度过这个艰险无比的坎儿,将来依旧是大有可为的。
哪怕时,可能为此背上某种嫌疑,或是在那位堂兄名正言顺猜疑手段下,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失去权势和信任。毕竟,他还是张氏一族已经为数不多的近支和重要成员,总是不缺乏重新起复的机会和由头。
因此,他可以很自然的做出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来,又很知趣的摆出各种配合的姿态来来讨好对方,然后把自己真正的底线和最后的凭据,九真一假的藏在那些看起来知无不言的内容之中。
至少他目前所出卖的那些东西,大都是不容易牵连涉及到他本身的根本利害,或是通过别人的渠道,也都能够有所获得的内容。这样就算事后脱身出来,被人指认有通敌交易之嫌,作为张氏近族的他,也不是没有自辩和撇清的机会。
躺在厚厚稻草和兽皮铺成的床榻上,他几乎是因为思来想去各种利害得失,而沉浮在跳蚤叮咬的瘙痒难耐和迷迷糊糊的睡意之间,好容易在天色发白前才合眼起来,却又很快被巨大的嘈杂声给惊醒过来。
然后随即被有些强硬的带了出去,骤然离开相对温暖草塌,迎面而来的霜风雪冷,让他不由打了个寒颤,然看着左右森冷的表情,以及走了半天也没有走完的前路,忽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猜测。
难道到了某个该上路的最后时刻了么,一想到可能在被万众瞩目下,斩杀祭旗的结果,不知道是寒冷还是恐惧作祟,他两股战战起来,顿时被一股温暖而湿润的臭气,所笼罩了。
“我有重要情形要禀告。。”
他几乎是挣扎的大吼起来。
事实上,出了正在押送他而不免变得满脸嫌恶的士兵外,并没有其他人会去考虑到这位的想法和动机。大家都在满路这其他事情。
“烧掉,全部烧掉。。”
我断然下令道,看着士兵们,在各处仓窖之间,迅速堆积起柴薪,又淋上预制的火油,最后岸上一个个引发的机关。
“一个都不要留下,一处都不要漏过来。。”
虽然看起来有点可惜,要知道这偌大的仓窖群,我们目前可是只打开和捡括了大半,而只搬走了其中最迫切需要的部分而已,剩下的物资依旧占据了相当大的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