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如粉的雨丝停下的短暂间歇当中,南北走向的覆城渠最终流入汜水的最北端。
一只背着火铳的运输队,连同十几辆沾满污泥的大车,再也深一脚浅一脚的跋涉当中,抵达了一处营地当中。
领头的部将汤怀,站在满是积水壕沟的踏板上对过了口令,又穿过几处残垣断壁间的暗哨,交割了关防之后;这才被引到到一处依靠一截墙角和几辆大车,而搭盖起来有着温暖炉火和干燥地面的营帐中。
里面正散发着翻滚的水汽和淡淡姜糖汤的味道,还有若干烘烤衣物和鞋袜的独特气息。
“大郎一路过来,可还好呼。。”
一个身影问候着迎了出来,却是他的族弟汤隆,也是随军负责修缮维护甲械的材官。
“雨水却是越来越大了。。”
披着胶皮雨衣的汤怀,跺着脚在靠板上刮去靴子上附泥,低声的抱怨道。
“几条沿河的地方,全部变成了水乡泽国。。”
“前沿战场上也是一片的泥泞不堪啊。。”
“无论是代步坐骑还是输送的骡马,都很容易陷进去。。”
“就连巡哨的时间和范围,也不免大受影响了。。”
“短期之内估摸是打不起来大战阵了。。”
“只是要提防冒雨前来的偷袭和渗透。。”
这一次出阵,汤怀终于在战场上与同年的郦琼相逢了,只是对方在前程和际遇上已经明显超过他一截了;
无论是面上的新旧伤痕,还是肩衔和领章上多出来,代表营副将的铜星和步军别将衔的花饰,都代表着某种出生入死的成就和代价。
所以,在汤怀心中也不免产生了某种隐隐较劲和竞争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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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对于沿着覆城渠分布,杳然与淮东军对阵相峙的几处敌垒而言,雨天则是某种安全和闲暇时间的保证。
虽然这时冷时热有湿答答的天气,让他们委实很不好过,并且让他们衣物和器具,都会长出令人浑身不适的霉斑来,但是也至少不用提心吊胆的防备和警戒,来自对方火器的攻打和骚扰。
大雨也变相压缩了他们需要巡曳和出勤的频次,因此倒恨不得就这么长久下去才好。只是这种无所事事的闲暇和静谧,并没有能够持续多久。
突然哨塔上的卫兵,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以及被拼命被敲成一片的示警金板声。
闻声而动的北军将士们纷纷抓着弓箭和盾牌,衣裳不整或是半袒露着身子,汇聚在一起又合流爬上高处的墙垒。
然而,他们见到的不是来袭的敌人或是其他什么的,而是一大片缓缓流淌而来的浑浊水面,当然了,说缓慢其实是一种距离和时间上的错觉,
因为这些滚涌的水流很快就在几个呼吸之间,淹过了最外围的壕沟和拒马,又带着某种潜隐的力量,重重的拍打在了栅墙和土垒之上,溅起老大一片的水花来,霎那间隐隐的震动和冲击,哪怕是站在最高处的人,也能感觉得到。
这时候,虽然有人觉得事情可能不妙,却是已经晚了。
摇晃和的震动声中,在浊流的冲刷之下,夯土的营垒出现了大片的坍塌和崩落,那些像是像是水浸过的蚂蚁一般,极力登高攀附在营房哨塔等建筑之上的兵卒,就这么手舞足蹈的厉声尖叫或是惨呼着,随着大片掉落、塌陷、倾倒的建筑,而消失在滚滚污浊的水流当中;
其中只有极少一部分,能够挣扎着重新浮出水面,然后随波逐流的被裹挟在诸多杂物之中冲出老远而去。
就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