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维罗妮卡靠在自己的魔导装甲的腿上,看着围坐在村前广场的火堆旁的士兵们。
村民们腾出来的房间不多,步兵部队为了让维罗妮卡的部下都有房间休息,自动让出了房屋,他们今晚会在篝火旁边度过。
维罗妮卡并不是出于对步兵们的同情才留在房外,这些天她已经习惯在自己的魔导装甲里面睡觉了,过去她总觉得魔导装甲的驾驶舱又小又不舒服,尤其是换用了德国的装甲之后,比起英制装甲那宽大的驾驶舱,追求紧凑的德国新式装甲的驾驶舱格外的不舒服,舱室内十分的狭小,操纵的时候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就会碰上舱壁。最令人讨厌的是,这狭小的驾驶舱让维罗妮卡的长发动不动就夹进缝隙里,每次训练维罗妮卡都要体验一次头发被硬生生扯断的钻心疼痛。
维罗妮卡不止一次申请把队长机换回英制装甲,但波兰政府已经下定决心要全面换装德制装甲。在德国战姬部队和英军战姬部队交手那出色的交换比尽人皆知的现在,维罗妮卡的要求完全被无视了。
但是经过几天的战斗,维罗妮卡对自己的机体的观感已经完全改变了。优秀的机动能力,必要时候靠谱的正面防御,还有可以随时起跳的特性和低矮的造型,所有这些好处在过去的战斗中维罗妮卡都体会极深。战斗最激烈的时候,维罗妮卡甚至产生了一种装甲像个有意识的拍档在回应自己的操作的感觉,它和自己心意相通。
刚刚成为战姬的时候,维罗妮卡看过一张漫画,画的是一名战姬悲痛欲绝的对自己破损的魔导装甲举起手枪,看起来就想要送它一程减少它的痛苦一般。维罗妮卡对这张可能是来自德国的漫画不以为然,但现在,她回想起那画面,突然觉得自己能理解那画的作者想要表达的感情。
现在,只有呆在自己的装甲身边,维罗妮卡才会感到安心。她知道一旦自己睡到床上,一定会做噩梦的,梦见狰狞的俄军魔导装甲,梦见那些战死的姐妹。
只有在背靠着自己爱机那坚实的装甲的时候,维罗妮卡才能像现在这样坦然的回忆这几天经历过的一切。
她不由得想起那台被自己近距离命中背部的俄军魔导装甲,即使是厚重的俄军装甲,背部的防御也远比正面要差,维罗妮卡的枪弹直接打中俄军装甲背部的散热片,切断了俄军装甲的魔导润滑液导管,还闪着蓝光的润滑液不断的从维罗妮卡留下的弹孔中流出,滴落在地上,缓缓暗淡下去。
那场景简直就像是人类的血液在渐渐凝固一般。
俄军的装甲似乎想要转身,但它的左腿失去了太多传递魔导润滑液——虽然叫润滑液,但实际上这种液体是魔导机构运转必不可少的中介物质之一,润滑液的流失导致装甲左脚的转动机构变得乏力。而俄军战姬显然还不知道自己的魔导装甲出了什么问题,于是她像往常一样分配力道,试图让装甲原地回转。
维罗妮卡就这样看着俄军的装甲摔倒在地上,把最脆弱的两腿之间的胯部暴露在维罗妮卡的枪口下。
维罗妮卡确信自己的炮弹直接击穿了胯部的那些转动机构,胯部的防御主要是应对地雷的,无法阻挡维罗妮卡的50毫米炮炮弹,维罗妮卡看见有血从被打烂的传动机构的缝隙中流出,那是真正的红色的血液。
当时的维罗妮卡内心产生了一个怪诞的想法:简直就像这魔导装甲来了大姨妈一样。
此时此刻维罗妮卡又回想起自己当时这莫名的感想,突然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一定是因为激烈的拼杀,变得不正常了。
不知道战争继续下去的话,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就算能活着等到终战,自己也不再是开战前的自己了吧?
维罗妮卡抬起手,看着手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