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灭,似有所得;右侧的少年郎君并未认真听讲,时尔嘴翘,倏尔眉凝,并不时的斜瞟美郎君,亦不知在打甚主意;而左侧的郎君不知何故,竟似睁不开眼,脑袋则上下作点。
突地,老儒眼睛一眯,捋须的手一顿,指向左侧之人,问道:“坤卦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其道穷也!此道为何?玄黄为何?汝且答之!”
半晌,无言。
刘浓悄悄碰了碰左侧的褚裒,后者倏地睁开眼睛,左右一阵乱顾,对上了老儒虞喜。
“扣、扣扣!”
虞喜眉头紧皱,中指三扣其案,再问:“此道为何?玄黄在何?”心里则道:不来便罢,来则来矣,岂可昏睡终堂?莫非视余姚虞氏之《易》如无物乎!
“啊……”
褚裒昨日与桓温大醉终霄,适才一句亦未听进,哪里知道他在问甚,只得将目光斜投美郎君求助。
刘浓微微一笑,暗中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地。
坤?玄黄……龙战于野……
褚裒眼睛骤然一亮,稍稍沉吟,朗声答道:“圣人有言: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恒也。故,此道乃阴之道也!卑顺非盈,为全其美;固阳之地,阳犹未堪,是而龙战于野也!玄黄者,乾坤之变化也,阴与乾战伤!故为玄黄之血也!”
“嗯……”
虞喜眉间稍缓,褚裒此言答得中规中矩,以王弼《周易注》为主释,再引《老子》之言佐证,倒也显出家学渊源,当下便欲点评一番,以好教其知晓虞氏之《易》不同在何。
这时,右侧的虞楚揖手道:“阿叔,上六坤卦浩瀚如海、广博高深,为此,诸般注释亦多有不同,何不听听刘郎君对此卦理解在何?不定有独到之处呢!”
闻言,虞喜眉梢一挑,眯着眼睛扫过虞楚,岂能不知侄儿意欲为何,稍稍一想,也有心考考这美郎君,遂将手中竹简缓缓一搁,朝着刘浓淡声道:“也罢,多方论注,正乃易之变化,汝且言之!”
“是。”
刘浓微微一笑。对虞楚挑衅的目光视而不见,揖手道:“回禀虞师,坤卦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其道穷也!其道在何,龙何以战?刘浓以为,可一言而概之也!”
“哦?!”
虞喜眉头紧簇,好大的口气。竟要一言述尽坤上六,莫非真以为自己乃是易道大家乎?若是如此尚来听课作甚?莫非此子华而不实?当下便冷声道:“虞喜,愿闻一言!”
褚裒与虞楚尽皆侧目,褚裒面呈不解,虞楚面显喜色。
刘浓依旧面带微笑、目不斜视,正了正顶上青冠,朝着虞喜深深一个揖手,朗声道:“适才刘浓闻听虞师言及易之变化,坤、坎互转!是以有感在怀,坎之于水。君子之常德也!正若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居上行下,恰若此卦之变化,正当此道之无常而有常,是故龙以何战,变化为何?皆在上善!刘浓浅见,尚请虞师补鉴!”
一语毕罢,三人皆惊,虞楚愣愣地投目虞喜面呈沮丧。褚裒眼底泛辉、嘴角微裂,而虞喜则不知何时捋上了长须,神情尽显惬意。
少倾。
虞喜淡声赞道:“上善若水,其言妙哉!上善若水。其势妙哉!”
想了想,又再补道:“《周易》虽是晦涩,其中却藏大道矣!易之变化无穷,皆在道广无穷,尔等既来听老朽讲《易》,便需明其理而顺其行也!”言罢。朝着刘浓赞许的点了点头,好为人师者,必有好学之弟子!刘浓能从坤、坎互转中领悟上善若水,实乃不可多得,令虞喜刮目相看且老怀大慰。
从学馆〈易院〉里踏出来时,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