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不妨碍他喜欢那些天真的、善良的人。
他们像是一些朝气蓬勃的青葱植物,不论你是在悬崖边还是在泥沼中,看着他们就觉得以后会一定慢慢变得好起来。
贺非写出了药方,宋院判在周瑾审视的目光中不得已接过了那张纸。
“雄黄,雌黄,曾青,鬼臼,真珠,丹砂,虎头骨,桔梗,白朮,女青,川芎,白芷,鬼,芜荑,鬼箭羽,藜芦,菖蒲,皂荚。各一两。”
“这鬼是什么?”
“我猜想是药方传写过程中的笔误,又或是在传说中那书生……确实用了鬼作药。”
“胡闹!”宋院判把纸往贺非身上一摔,手指着他眼睛却看着周瑾:“这不是胡闹是什么!不知从哪里随便抄了个方子便说能治病!草菅人命!”
“不是不是,”贺非慌乱地捡起药方,“我分析了性味归经,认为这一味药应该是夏天无。”
宋院判已经不想再理他,转身对周瑾一拱手:“殿下,下官认为,时疫之事重大,不可任由无关之人胡闹。”
“我不是胡闹!我试过药了!”
宋院判理也没理,完全忽略了急得跳脚的贺非,“太医院这边已经商量着拟了几出药方,可作一试。”
“等你的药试出来,人都不知要死多少了!你那样真不行!你听我说……”贺非急的去拽他,结果小身板被宋院判一推搡,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周瑾倒是从宋院判的话的间歇听到了他说什么:“你试过药?”
看到周瑾愿意理自己,贺非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忙不迭的点头:“嗯!我先是自己吃的,把十七味药磨成丸子吃了,吃完一点儿事儿没有,药没有毒。后来有病重的快活不下去的人也愿意试一试,就给他吃了,结果不出半天他的病情有明显的好转!”
说起病人病情的好转,贺非的神情很快活,那种发现自己能救活人的单纯的喜悦兴奋。
“宋院判,你们的药方能试出来效果,需要多久?”
“呃……这个……起码得三五天吧。毕竟对待这个事情,我们要严谨认真一些。”
“疫情不会给你那么多时间。按照他的方子来煮药。”
“殿下!”
不等他说完,周瑾已经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多说。他知道太医院那群人在想什么,他们怕万一贺非的药真的管用,会被夺了功劳。
不愿意花心思治药救人,又不想被救人的人抢了功劳,真是可笑。
贺非虽然还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殿下,但是他不笨,这半天功夫也看出来那位宋院判要听他的,于是一得了这话,也不再管宋院判怎么辩驳,拿着药方就去找人:“听到了吗!快跟我去找药。”
朝廷不只派了官员,也运来了草药。但是当时不明药方,有些草药当然缺少。管草药运输的官员便来询问周瑾。
这一场戏,终于到了这里。
那些太医院和草药商人之间的猫腻终于可以借着这次事情搬到明面上来。
太医院是太子的地方,而发现这件事的人……
周瑾拍了拍眼前官员的肩膀,难得的礼贤下士的样子搞得人受宠若惊:“缺药,买就是了。”
身为二皇子的人,被四皇子拍了肩膀着实有点慌。
购买草药的事情办的很顺利,周瑾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一点儿没管。中午定下的药方,黄昏时分就有几辆马车载着药草入村。
周瑾安静的站在不远处,看车队后太阳沉入地下,遗留天边一抹酡红。
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