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与无名不欢而散，阿音就再没有看到过他。去问沙曼，沙曼只说，老君找他有要事相商，至于其他却是绝口不提。
阿音找了几次便不找了，一个人躲在城中一角谁也不理，几个先前被她调戏过的小道士本来还蠢蠢欲动，想找她再比试御剑，却被她过于冷冽的眼神吓退。
在阿音的心中，善与恶的分界线并不清楚。曾经的十六年里，有濯清和积善等人管束着，她无须去想去分辨，甚至潜移默化的也按照他们的形式风格去处理事情。可是阿音毕竟是只妖，体内赤金丹的邪气并未消失。
此刻她独自一人坐在石墙一脚，依旧穿着那件半旧的道袍，头上插着那柄缩小的仙肆剑。她正在用尖锐的指甲划着石头，额间有赤红的妖引若隐若现，眼波流转，却绝非曾经的纯真模样。
“你想好了？”暗哑的我男声突然在耳畔响起，阿音一怔，急忙侧头去看，身边却并未有人。阿音重新将头低下，手指微拢，陡然间变长的指甲嵌进坚硬的石头里，微微使力捏下一块握在手中捻成灰烬。
“看来是真的想好了！”阿音没有回答，可那人却极为肯定。
阿音这次连头都没有抬，只盯着手里被风缓缓吹散的石头粉末发呆。那个声音也不再响起，阿音却知道他就在这里。
沉默良久，阿音问道，“你与云浅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不希望他醒过来。”
那个声音顿了一会才再次响起，“他醒不醒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我想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可你早就知道我的选择是什么了，不是吗？”阿音有些气恼。
那个声音低低笑了一下，阿音突然觉得手心一热，一个奇怪的印记如火一般烙印在掌心，阿音还未细看就又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
“我再给你一次准许后悔的机会，明日，云雾消失，你将见到曾经的你们，那一刻便是你最后做出选择的时候！”
那声音逐渐消退，连带着周围的气息也平稳下来。阿音看着自己的掌心，呆呆出神。
“小妖怪！”老末的声音再次将阿音唤醒，她抬起头看过去，神情淡漠，冷静，还带着一丝狠厉，到让阿末心中一惊。
“你找我有事？”阿音淡淡问道。
老末顿了一下，定睛打量片刻，却又寻不到刚刚的神情，他兀自摇了摇头，却瞥见石墙上被抠出来的石洞，心中微沉，却面色和蔼地坐在阿音身边。
“小妖怪，你有什么想不通的不如跟我说说，对着墙发脾气是小孩子才会做的！”
阿音低着头依旧闷声不语。
老末看了看她又道，“魔西以前也喜欢在北翼山中找块石壁一坐就是一天。有一次我实在憋不住了问他，你为何非要挨着一面墙不可。他说，那样心中可以隔绝所有，天地之间唯有自己。我当时狠狠地嘲笑了他一番，一个连面对自己的勇气都没有的人，即便天地之间只剩他一人，他也成不了天地之主。”
阿音的身影一僵，侧头看向老末，“我并不想成为天地之主。”
阿末却笑了起来，“可你也没有面对未来的勇气！”
阿音这次没有反驳，眼中的挣扎和逃避显而易见。她突然想起魔西曾经的话，如果你爱的人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你还会不会爱他。如果爱，你爱的是现在的他还是曾经的他，如果不爱，你又将如何面对？
“老妖怪，你明知我不是韶乐，为何还要魔西掺和进来！”
老末长叹一声，突然炸毛一般跳起，“你以为老子愿意啊！一个个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想起来我就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