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里翻了半天,然后把工作证拿出来。
“动物园的?”服务员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我们这里不接待基层单位。”
“那啥,我们是找人的,从北京来的叶海波同志。”侯见喜大概是感觉受到歧视,脸上涨红,现出几分羞怒。
胖子则心平气和,乐呵呵地看着,他见过的嘴脸,曾经比这个可恶一万倍,相比之下,这位服务员是小巫见大巫。
“你们找叶先生,真的假的?”服务员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我先打电话问问,要是你们无理取闹,公安分局就在我们对面,你们应该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服务员到了负责总机的一位姑娘面前,低声说了几句,那位姑娘接通了电话,用甜甜的声音说:“叶先生吗,有两位先生要见你——”
“我是侯见喜啊——”侯见喜把脑袋凑过去,使劲喊了一嗓子,遭来几双白眼。
电话那边传来几声大笑,然后接线员又甜甜地说了一声再见,这才放下听筒,冷冰冰地说:“二位可以上去了401
楼梯很平缓,用水磨石
光滑照人。侯见喜吸溜着鼻子,嘟囓一句:“什么
立刻引起转弯处一位女服务员的高度警惕,一双大眼睛死死盯住侯见喜的面孔,估计是怕他做出拧鼻涕、吐黏痰这类有伤风化的举动。
胖子知道这应该是消毒水之类,来苏儿啥的,虽然有点刺激味,但是在当时已经算是高级货,估计在大车店里,你一辈子也甭想闻到这个味。 u“进来”,声音透着一股慵懒,但是胖子可以察觉到,一般都是长期处于上位者的人物,才会如此。
走进屋,侯见喜又使劲吸溜鼻子,一股清香扑面而来,那是香水特有的气息。这年头能用上香水的人物,堪称凤毛麟角,比大青山的紫貂还稀罕,胖子不觉对屋子的主人产生浓厚的兴趣。
桌子前面放着一台收音机,猛一看还以为是电视机呢,个头真不小。顶盖打开,里面有一张唱片慢悠悠的转着,唱针滑动,发出轻微的声响,只有胖子这样感官灵敏的人才会听到。
“苏三离了洪洞县——”一个旦角的声音飘出来,韵味十足。
桌旁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白净面皮,剃着平头,看样子比胖子还要小两岁,闭着眼睛,手指搭在桌上,很有节奏地轻轻敲击。。
一条腿翘起,搭在另一只腿上,脚上穿着一双圆口黑布鞋,一身衣裤都是颤颤巍巍的料子,估计是蚕丝一类。整个人,给胖子的感觉,就好像是三十年代上海滩的一位富家少爷。
侯见喜刚要张口,被胖子抬手拦住,然后,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也闭目凝神,听起唱片。说实话,胖子还真是第一次听这样的老古董,蛮有情趣的。
一张唱片转到头,那人这才睁开眼,只见对面坐着一个胖子,一脸回味,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曲调之中。
“叶先生,这位是我大哥黄良,那些果子就是他们靠山屯出产的。”侯见喜连忙给他们介绍,刚才直挺挺地站了二十多分钟,虽然头顶有个吊扇在旋转,可是后背上也见汗了。
“我们一起听戏,其实已经认识了。”那人向胖子点点头,满脸笑意。
“苏三起解,唱得真不错,虽然本意讲的是才子佳人,但是最后沉冤昭雪,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啊。”胖子似乎还沉浸戏中,根本没有和主人打招呼。
叶海波眼睛忽然一亮,在那一瞬间,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但是随即又恢复常态,从桌上拿起一个烟盒,弹出一只,递向胖子。
胖子接过来,划着火柴,两个人把烟点上,一起深吸了一大口,看来,都是老烟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