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益明小友落座吧。”说话的是陈子龙。
众人默默无声,没有人再说什么反对之声,就连跳得最欢的李犹龙也明白无法阻止这个秦益明入场了。
朱慈烺则是一拍手,让一干侍女递上了今日的画报道:“小子此来多有冒昧,略备了一些俗物,还望诸位莫要推辞。上面,便是几位江南名士的生平简介与过往佳作。算是一份见面礼罢。”
著书立传,这可以说是这个年代文人的一份人生成就了。想要达到这一点的人很多,但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比起畅销书与科举书,个人文集之类的东西是很难盈利的,只能靠着财大气粗亏本做。哪怕辛苦出版了,也总不好逢人就拿出去送一套。一来显得冒昧,二来也是肉疼。
朱慈烺这一番见面礼,还真是惹得在场众人无不是面上多了一份喜色,就连张溥也是笑容一缓。
很快,画舫上便来了三四个壮汉各自捧着一叠书册让人挑选。有的人如张溥尽数都拿了,也有如陈子龙这样的,随便拿了一份画报。
当几人散去的时候,媚香楼画舫上的位置终究是多了朱慈烺的一份。
或许是朱慈烺的退让激起了张溥的勇气,此刻的他目光坚定并没有为秦益明的强势搅局感觉到退缩,而是有了一种越挫越勇的气势。
就这样,菜过三巡,酒过五味,场上的气氛重新热络起来。
在熟悉的气氛里,张溥重新找回了主场优势的感觉,与钱谦益、阮大铖以及朱国弼这样的一方大佬相谈甚欢,时不时将话题点到南京吏部郎中徐一范、国子监贡生李犹龙的身上,让画舫上下的士子官宦都都感觉不到冷场。
这边热闹了,朱慈烺这边自然也稍稍冷场了些许。还好,还有一个陈子龙时不时与朱慈烺谈论着报社的运作方式。
终于,当李犹龙不知何时离开画舫又重新回来在张溥的耳边细语几句的时候,张溥噙着笑,看向几人,收住了话语。
其他人一听,也是纷纷收声,显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画舫内渐渐安静下来,朱慈烺端坐着,对视着张溥打量来的目光。
张溥道:“今日张某所言,金陵报社都可刊登?”
“不违律法,自当刊登。”朱慈烺沉静地说着。
张溥一拍掌:“好!”
说罢,张溥站起身,与众人道:“还请诸位一同上前来。我复社士子并江南名流于此,集百千画舫会于玄武湖上,所为何事,一会儿便可以揭晓了!”
说罢,众人纷纷登上画舫的二楼。
此刻望向周遭,发现此刻的玄武湖上,灯火辉煌,各方画舫云集而来,尽是几乎彼此相接,成为湖上陆地。而玄武湖的半岛上亦是聚集了人群,无数人前来,静候着张溥的出场。
朱慈烺站在画舫的末端,看着这一场盛事。
“江南民间的力量……还真是强大啊。”朱慈烺喃喃着:“官府对此除了治安梳理以外毫无可动作之处,这历来舆论滔滔都是难以处理啊。”
张溥站在船头,与各处画舫上的士子官宦打着招呼。而朱慈烺的身侧,悄然间已经多了一个衣着普通,面目寻常让人难以留下印象的男子。
“重点监控,尤其要搞清楚复社三公子的立场,去吧。”朱慈烺低声说了几句,回到了人群之中。
此刻,全场气氛达到了高潮。
张溥意气风发,在钱谦益与阮大铖的支持之下,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在幕后一手操控内阁首辅之位的在野党领袖。
朱慈烺注视着这个人,心道……也许,此人可能是华夏数百年来,第一个已成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