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得明国喘不过气来,可阿巴泰一战身死,数千国族儿郎,数万大军为此烟消云散,消息传来,皇太极一命呜呼。
众人想到这里,便是贪功,也不由要多斟酌几分。
见此,豪格却是目光一亮,大声道:“朝鲜一战,我去!”
“肃亲王要出战朝鲜?”多尔衮直视豪格。
“是又如何?”豪格昂首挺胸:“让我发兵十万,倾尽全力拿下朱慈烺,断了这大明中兴期望,这是定我大清国祚之事。若是杀不了朱慈烺,他明国大军从朝鲜陆陆杀来,一路上,我大清国可没宁远、锦州、山海关这样的坚城可以固守!”
“我大清强兵自然不会如汉人那样守城!”济尔哈朗帮腔道。
豪格冷哼一声:“我要出战朝鲜,谁有异议?”
多尔衮微微沉默。
阿济格此刻亦是高声道:“朝鲜一战,我也去得!皇上、摄政王,我阿济格请战朝鲜!”
多尔衮却是将目光落到了洪承畴的身上。
洪承畴作为降臣,身份不可谓不尴尬,更是被满清大臣瞧不起。方才豪格的话语更是刺痛他的内心,让他毫无发言欲望,低着头不敢说话。
多尔衮此刻却是注目良久,道:“洪学士以为如何?”
洪承畴抬起头,目光抬起来时,微微漂到了帘后的倩影上。很快,洪承畴装作未看见的模样,轻声道:“回禀摄政王,微臣以为若论开战,则不得不穷究因果。”
“哦?”多尔衮目光一亮。
“汉人就是惯会故弄玄虚。”豪格却轻轻笑了起来,一干满臣也是纷纷轻笑。显然不觉得洪承畴这话有什么对的。
洪承畴神色不改。
多尔衮格外郑重,道:“还请洪学士细说。”
说着,多尔衮站起身,凑近了细细听了起来。
见此,场上这才微微肃穆,洪承畴心中感怀,也不再冰冷着脸。
“自古中原皇室骨肉相残者众,功高震主者更是鲜少有善终者。远的不提,开国削藩之事便是一桩,以至于永乐皇帝兴起。明皇太子才智勇力出众,故而在京掀动户部,初立声名,更能舍得锦衣玉食,敢冒艰险锤炼出强军,苦战数场,立下善战之功。但再联合方才所言,如此功高之皇太子固然洗刷明国振作之势,却如何不衬托得而今崇祯皇帝之无能?”洪承畴说到这里,便顿住不再开腔。他已经感受到气氛迥然一变。
洪承畴变节之后并没有意想之中的高官厚禄,皇太极没死的时候就只是称呼其学士,用来当作参谋,任何官职都没有,甚至还几番监视,明显不信任。其他满臣见此自然也瞧不上洪承畴。对于大多数肌肉发达的满洲将领而言,要是这个汉人统帅战到最后一刻,如卢象升那样力战不竭最终身死,他们恐怕还坏心怀一份敬重,就算一直不投降,他们亦是赞赏。
可洪承畴投降了,那问题就迥然不一样了。
一个曾经敌人的统帅变成了自己阵营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官,还是个有人品污点的小官,自然谁都瞧不起。
可是瞧不起归瞧不起,眼见洪洪承畴的话语,众人纷纷都领会了其中意义。
“自古以来,都没有中枢不喜将帅,而将帅征战在外能立大功的例子。想要抵御我大清,自然要经略辽东。经略辽东,又不能不稳固京畿。可若是让皇太子的手伸得这么长了,那崇祯皇帝还能睡得安稳?哈哈哈,学士说得好啊!”多尔衮大笑起来:“汉人有句话,用在这里正是应景。真可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豪格不再犟嘴了。
他们的确明白了其间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