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沙刚回到驿站门口,就感觉有异。
刚跨进门槛,身后的木门就砰地关了起来。左右四顾,院内并没有人影。
房内灯火如豆,被吹的飘摇不定,忽地灭了,门虚掩着,“来顺?”任平沙推门,却没有人应。
借着月光,任平沙看见屋内的八仙桌旁,坐着一人,像是女子。八仙桌另一边的椅子上,直直坐着蜀来顺,却是被绑的结结实实,嘴里乌鲁乌鲁,应该是被塞了什么东西。
“我是来讨那副画的。”声音婉转柔媚,果然是个女子。
“什么画?”
“百子图。”
“你怎么找到的这里?”任平沙问。这女子应该是得月楼的人,昨夜任平沙和蜀来顺,都乔装打扮了一番,出城时也没见有云梦秋脑海如被雷击,眼前发黑,一股劲浪波涛般自头顶蔓延全身人跟踪,不知她怎么找到这里来,还制服了膀大腰圆的蜀来顺。
“得月楼的客人,没有我们找不到的。”
任平沙用火石点燃了油灯,桌边的女子看不出年纪,但应该已经出了豆蔻,螺髻凝香,容色清丽,顾盼间娇柔婉转,与昨日得月楼里的花魁,也毫不逊色。难得的是,她眼里没有一丝风尘气,并不像是得月楼的美人儿。
“姑娘为何要那幅画?”任平沙在她面前边解开蜀来顺身上的绳子边问,她也不加阻拦。
“自然是怕官爷再去拿着它为难我们,影响得月楼的声誉。”
“若是我们不给呢?”
“我这就去告诉门外候着的捕头,你们将劫狱的人藏在何处。”那女子淡然道。
蜀来顺扯下嘴里的布条,从袖子里拿出卷轴放在桌上,道,“你早说要那幅破画不就得了,我一进来就把我绑住,嘴也堵上,要是知道你是来讨那幅破画的,我早给你了,还用受这个罪?”
“我还要知道这画是何人所做。”那女子转头看向任平沙。
“作画之人我也不认识,这画是偶然得到的。”任平沙道。
“如何偶然法?”
“有一日我进宁远城,见一寒士在雪中摆摊卖字画,甚是可怜,就随手买了一幅,未曾打开就拿了回来。那画轴上积了不少雪,拿入屋内随手一放,雪花在温室内化开,我才发现画已变得面目全非,便扔到门外。过了几日,偶然再看,那画上百子各个活泼可爱,上面的红色污渍全然消失了,才知道这画很不寻常。”
“那寒士是何模样?”
“当日风雪很大,他以围巾缠头,看不见长相,身材也很瘦削。从那之后,每次进城我都会留意街头卖字画之人,但都不太像。”任平沙答。
“如此说来,倒是官人的一段奇遇了。这画官人留着也没什么用,极星夺爱了。”那女子将画轴掩入袖中,飘然出门。
没多久,只听得两声凄厉地惨叫,随即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和敲门声。
“谁?”
“救命啊,快开门。”任平沙打开门,门口的两人面色苍白,浑身抖如筛糠,一进门就砰地将门关上,逃向屋内,正是驿站外在不远处蹲守了一天的捕头。
“怎么了?”
“有,有,有女鬼。”
“女鬼?在哪里?”
“就在我们歇息的凉亭,刚才一个姿容绝丽的女子路过,我们兄弟跟她戏谑了几声,她将手上食盒抛下跑了,我们打开一看,那食盒里,竟然是,竟然是……”一个巡捕嘴唇惨白地说不下去了。
“是本应来接替我们的弟兄,是他的头颅。”
“女子?是来我们驿站打劫的那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