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东沐独坐在落英宫内。
“你不回头,是不是因为不喜这里?这宫内的房子都是如此,看不见斜阳。要出去,出去才能看得到。”东沐轻声说,他面前,一座芳容绝代、翩若惊鸿的少女雕塑,仿佛被注入了生命般传神,半敛的眉黛透着忧郁,轻启的嘴唇欲语还羞,裙裾轻扬,玉足已迈出了半步。
“我也不喜欢这里,从小便不喜欢,这么执着地留在这里,真不明白是为什么。”
“我想做个人人称颂的好皇帝,你说我会是个好皇帝,哈哈哈,你知道吗?我不是,再努力还是不行。我好累,每日意气风发的样子,都是强撑着,你知道吗?全天下的大事都等着我去定夺。你说好笑不好笑?好像我真的那么重要。”
“你何时能转过头来,看我一眼呢。你也觉得我一无是处吗?”
“我为何不去找她?因为她定不相信我仍是我,可实际上,瑛瑛,我还是我,她或许已不是你。”
“你说我变得像老头子一样絮叨?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可记得那老头子不少的事情,好事,坏事,有意思的事,无聊的事,你肯定都不爱听。”
“我也忘记了很多事,瑛瑛,一个人能记住的东西很有限,很有限,若有一天,我忘记了你,你就代我记住我吧,我只愿活在你的记忆里。”
宫外铜铃轻响了三次,东沐终于站起来,“瑛瑛,我走了,是我让他们摇的铃,若是无人唤我,我怕我会一直坐在你这里。”
走到门口,皇帝东沐又转了回来,“我今日出宫,见池里的鱼儿追着那花影咬啊咬,甚是可爱,等我闲了,就画给你看。不过我不知何时才闲的下来,你不要心焦。”
东沐从落英宫出来,脸上的柔情渐减,换成庄重严肃的颜色。
“听说昨夜有飞花石的人,身上都有异状?”新皇东沐问身边的东厂太监马仲良。
“回皇上,佩戴飞花石之人,今早起来,右手手腕处有一点殷红,坊间传言是飞花补气。”马仲良忙回道。
“京城有多少人腕上有殷红?”东沐揉揉脸道。
“二十人中有一。”马仲良道。
东沐点点头,问,“极北的老鸦井怎么样了?”
“挖了数十丈,里面已无大石?。”
“老鸦滩呢,可否将闲杂人等清退?”
“回皇上,老鸦滩上私挖飞花石的人,都已被赶走了。只是那乌沱河延绵千里,有些人还是逗留在他处的河畔,寻找零星的飞花石,无法完全断绝,不过也不可能有多大的石头了。”马仲良回到。
“派人多打听着,不能让大过这西瓜的石头落入民间。”东沐指了指一个碧玉雕成的西瓜道。
“遵旨。”马仲良道,对门外抱着苍鸽的小太监招了招手,解开那苍鸽腿上所缚的细线,拿下上面一个蜡封的纸条。“陛下,极北巡抚吴民戴,昨日突然发狂,裸身在街上狂奔,落入护城河而死。”
“哦?派人去查一下。我本来想派一个镇守太监过去的,如今还要再选一个巡抚了。醒松,那两个人,你觉得怎样?”皇帝东沐问一直伺立在侧的司礼太监郑醒松。
“论才气,任平沙更胜一筹;论脾气秉性,孟无坚直白冲动,任平沙隐忍狡诈;论刚正不阿,孟无坚更甚一筹,陛下请看他的秘奏。”郑醒松说着将一个奏折双手呈给东沐。
东沐看了,展颜一笑。“告费家的状?”
”陛下,依老奴看,国丈当年的恩陛下早就已经还清了,可他却贪心不足,动不动就请旨要这要那,还将那飞花石卖成了天价,京城中不少小富之家为求一块,不惜卖田卖地,倾家荡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