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抚衙门内的人听说新任巡抚到了,忙到府内拜见。
“卑职等不知巡抚大人提前驾临,未曾远迎,请大人恕罪!”各科书吏还有其他衙役捕头,跪成一片。当日伦卓群设送别宴,这些人中有几个也在列,没想到一月之隔,任平沙获此圣眷,身份悬殊。
巡抚衙门内的文吏,分属吏科、民科、度支科、礼科、学科、军政科、法科、农工商科、邮传科,都称参事,掌理各项文牍;这些参事员不是官缺,很多是吴民戴从老家带来的,吴民戴暴死,有些人便也走了,衙门内十分缺人。
“诸位请起,待我换上公服,到衙门内说话。”任平沙道。
“大人,今日容下官们给您接风,待明日选个吉时,再上任不迟。“江乐廉进言道,巡抚上任通常十分讲究,才能显示皇恩之浩荡,使命之重要。
前日接到新任巡抚即将上任的消息,礼科已经开始预备三牲祭礼、灯笼彩盏、车、轿、夫、马,准备新巡抚上任的参谒祭拜各项礼节。还要准备下马宴和三日酒席,还没全部备好,谁知道任平沙已经到了。
按说新巡抚到任,都是高车驷马,从者如云,具体哪时哪刻到任,都会提前通知,本衙的官吏、僚属、教谕、训导,经承、吏典,生员,当地官宦,豪商大贾,乡绅耆老等,俱要出城到接官亭通接新官进城。进城后,先到城隍庙里斋戒、沐浴、住宿,并将三牲祭礼,各类器物陈设就序。第二天天亮,新官穿朝服祭拜,一跪三叩头。祭毕,要从仪门中间甬道入内。在大堂行三跪九叩首礼,谢皇恩。然后入署内宅祭祀灶王神毕,出堂入公座,受拜。
任平沙这样单枪匹马直接就到了衙门,实在是让人猝不及防,也不合礼数。
”也好,那就明日,大家自去忙吧。“任平沙从善如流,笑道。
众人却不走,纷纷帮忙打扫被糟蹋的乱七八糟的院落,礼科的人更是把备好的全新床铺、桌椅、箱架、公案、印垫、印盒、印架,纷纷摆设整齐。
任平沙将先不花叫道一边,问,“吴大人的死因可有定论?”
“仵作和巡捕勘验下来,吴大人,是死于失心疯之后溺水。”吴民戴的洁癖严重,与先不花的卫生习惯形成很大反差,先不花早就觉得吴民戴脑子出了问题,才会这么干净,对他忽然发疯,倒是一点都不奇怪。
“当时是怎样状况?”
“那日中午,吴大人回了内衙休息,我们午休过后开始办公。忽然听见衙门外的街上一片笑闹之声,一会儿衙役来报,说门口一个裸身的疯子,身上都是屎尿和追逐的蚊蝇,非说自己是巡抚,要进来。我等知道吴大人生平最恨腌臜之物,忙着人轰走。衙役便朝门口之人打了几棍,打跑了。那人边跑边说自己是吴民戴,百姓恨他——冒充大人,纷纷朝他身上砸石头,那人跑到城外,跳如护城河淹死了,后来我们才知,他果真是吴大人。”
“这倒是蹊跷,他从内衙出去,没人看见吗?”
吴民戴的正室在京城,这边的一房太太,是到了极北娶的侧室,府中仆役很多,按理说他若出去,不会没人知道。老爷若从内衙到前头衙门,定会有人敲锣。如果从旁门出去,也会叫上仆役。没来由赤身裸体跑出去都没人看见。
“事后我们问了夫人还有家仆,都说吴大人午睡前去出恭,就没回屋。三太太以为他去洗手了,也没在意。有时吴大人觉得手不干净,要洗上十次八次,都是说不准的事儿。偏门的门房也说没看见老爷出去。”
“验尸之时,吴大人身上可有伤?确定是溺亡?”
“没有伤痕,是溺水而死的。我们查了一下,吴大人的舅父也是疯癫而亡,想必家里有这个病根儿。吴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