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但她可以感受得到。
“我看过很多现场的照片。”胡悦断断续续地说,“但、但是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我……我刚才一直在想,当天晚上的情景……”
她不想哭,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胡悦说,“但我想象不出师雩的脸,我从来没有见过师雩……我想象不出他的脸。”
是的,在她的幻想里,那两个少年,长的都是师霁的脸。当他们站在一起,谁能分辨?
胡悦从来没有哭得这么厉害过,她的眼泪停不下来,说不出为什么而哭,也说不出是在宣泄什么情绪,她不断擦着眼泪,袁苏明想接触她却被甩开,她蹲下来把脸埋在膝盖里,耳边反复不断地回响着师雩和师霁的声音,他们的声音其实也越来越像了,袁苏明一定一直在接受声带注射,现在药效过去,他的声音也回来了,他慢慢地回来了。
“十二年了。”
他也艰难又笨拙地蹲了下来,递给她他的手帕,胡悦不接,她一个劲地对他说,“十二年了,我的人生,十二年了——”
“我也一样。”他的声音里怀着同样的悲痛,周遭有人经过,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们,但他们谁都没有在意。“我明白,我也一样。”
“我真的不想接受,”胡悦反反复复地说,“他真的对我挺好。”
但是,会这样说,就说明她已经在慢慢地接受事实,袁苏明宽慰她,叫她别那么快下决定,“时间会给出答案的——会的。”
胡悦拼命地摇头,“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她用手背拭去泪水,从包里掏出餐巾纸擤鼻涕,渐渐恢复冷静,“上次,我们回来的时候,他不肯带我到现场,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我是谁——他心虚了。”
“他告诉我的故事,破绽再多其实我都想要信,但是……他心虚了。”
有时候,击倒信任的不是逻辑,而是一种感觉,袁苏明带她重回现场,其实,他无求于她,她也帮不上他什么,要恢复身份,这是他和A市警察的事,解同和帮不上忙的话,她的人脉也就用不上了,但是,他仍愿意应她的邀约,故地重游。
“但是你可以带我回来,”胡悦的眼神逐渐清明,她对上袁苏明,并不亲近,恨意犹存——师雩是凶手,也不意味着袁苏明就无辜了,他还欠她十二年的真相,他们兄弟怎么都欠他的。“你就敢带我回来这里,其实,你不必的。”
比起师雩,她肯定更希望袁苏明是凶手,毕竟,她曾和师雩有过感情,这想法也许不公平,但可以理解,袁苏明不在意她隐隐的失落,他低声说,“我想要补偿你……其实我觉得,他也想补偿你,我想,他不是故意的,不管当时他是什么心理……他真的也不想伤害到别人。”
胡悦苦笑起来。
“是吗?”她说,垂下头望着脚尖,“我又何尝不想原谅他呢,我又何尝不希望他不是凶手呢……不然,我干嘛还坚持来这里?”
“但是有些事是骗不了人的,来了你就知道,你迟早得面对现实……”
她再也不敢看向那片空地,凶案发生在一单元一楼住户的窗前,十二年前的事,大概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了,现在,温暖的光正从窗户里投到水泥地上,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走吧,”她转身低落的说,“明天再陪你去问恢复身份的事。”
袁苏明默然无语,陪在她身边,等他们在房间门口的时候,他才说,“我会补偿你的。”
他的语气不煽情,表情也是淡淡的,但说出来的话就是让人想要相信,袁苏明没有那么帅,但这一刻,他看起来非常可靠。
“小雨做不到的,我来做,他亏欠的,我来补,我会补偿你的。”
胡悦望着他,又苦笑了一下,她有点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