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行。等他不紧不慢踱到自家门口,见常小山呆若木鸡站在那里,又得意地笑了笑。
让常小山吃惊的东西和愚公用望远镜看到的一样——大量的红砖和绿瓦。“你这是要干嘛?”他问。“你不认得这是啥东西?你说这些东西能干啥。”李三赖子三步并作两步,推开家门向里一指,“瞧,这里还有!”是水泥和油漆。
“你啥时候弄来的这堆东西?”“水泥油漆早弄来了,砖瓦是昨天晚上运到的。”“你要盖房子?为啥?”“为啥?我……我想……娶个媳妇呗……”李三赖子害羞道。“娶……你谈上媳妇了?啥时候?谁家的姑娘?”常小山第一反应他花钱买了个女人,就他这德性,想来明媒正娶的也没人肯嫁他。“没……还没有呢。”“那你……再说你娶不娶媳妇跟盖这房子是一码事吗?”“你咋不明白哩!”李三赖子气得瞪大了眼睛,若腿没事的话他还会跳一下,“你看看我,就我这条件,别的啥也没有,要是再没个像样的房子,就是破鞋、拖油瓶的都不愿找我啊!你不会土得不知道现如今城里人结婚没置一处房子都不成吧?我老大个人了,娶媳妇就指着这房子啦!”“你想加盖?可这么多建材,就你现在住这房的面积,够盖两间了。”“就是要大点儿,不然人家咋看得上我?”李三赖子凑过来说,“小山哥,不怕你笑话,我这腿脚自己去找建筑队太麻烦。你从前不是认识几个建筑队的头头儿吗?帮我联系个活儿干得利索的。”
常金柱系村官当政的某段时间,在城里的工地上混过的常小山因为沾一点儿亲戚关系,得到了一份负责小型工程建设的公差。这份差事要求他做的就是遵照常金柱及其爪牙的意思建一些形象工程应付上级的检查,并在施工过程中为他们从工程款中揩出油来然后孝敬上去。他们吃饱了肉,自然会赏他几口残汤喝。这些工程规模小又偷工减料,在检查结束后不久也就拆除了。然而有一次,上级接到了指示要严查本地区的劳民伤财形象工程,大羊屯村的一处也在调查范围内。查证问题属实之后,上级又继续调查其中涉及的经济问题,常金柱借助县里的关系,把一切罪责扣到常小山头上,保住了他栽培的村委副书记。顾及到亲戚的面子,他也帮常小山使了一把劲儿,“只”让自己的亲戚免了职受了处分而没有去坐牢。从此在村里,常小山在人们眼里成了常金柱一党中的落水狗、罪有应得的腐败分子,背地里不知送给他多少嘲讽和唾骂,他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此时此刻听不知自己心结的李三赖子翻起建筑队的老黄历,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工钱好说,另外你的红包也不会少的,嘿嘿。”李三赖子这光棍自作聪明,以为常小山过去替常金柱卖命,盖房子这事找他最能保密。殊不知,常小山并没有对允许他上贼船再把他一脚踹到海里随后扔一个救生圈给他的常金柱感激涕零——尽管这位大羊屯村的土皇帝认为他理当如此——却也未怀有多少怨恨。他明白,这是他自作自受,是报应。
“你……要咋个盖法?”常小山问。
和一个年轻姑娘独处,即便她是共事多年的“同事”,但丁也很不自在,他背对着白蛇坐得离她远远的,只管摆弄愚公给他的气手枪,一句话不说。白蛇也不说话,她同样能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但她不了解私生活中的但丁,也就说不清这种尴尬的气氛从何而来。愚公这次给他俩设计了情侣的身份,情侣像现在这样未免隔得太远了吧?不过这附近反正还没有其他人,等有人过来了再装也来得及。假如来的是卓吾呢?扫了一眼坐得远远的背影,白蛇心里突然冒出这个问题,可她制止了自己去思考答案。
“但丁,我觉得那玩意儿老亮着有些乍眼。”还是白蛇先开了口,这也属于纠正工作中的错误。但丁倒也听话,她见他把枪插进了裤兜。“白蛇,咱们留在这儿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