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要发三条短信,他还不如写封信寄过来呢。李芸清一边这么想一边接着读,期间提示音又两次向她汇报:收到新短信。发信人的名字都是商益明。
“……我知道我今天跟宋大夫说的想法不太符合中心的活动规范,但请恕我直言,非常的情况需要非常的方法,如果事事都能按规范运行,那还用我们这样的公益机构干什么?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认为我热心得过了头,或是说热心得虚伪、做作。当然,就算你们的确质疑我的态度,也不无道理,可是请相信我,我所说的我来中心以后深受教育,这绝不是谎话。我曾对你说过,我从前并非一个急公好义的人,实不相瞒,上大学时,我对于公益、志愿行为很不屑,并不是觉得这类行为不好,而是我认定这属于一种补丁式的办法,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零敲碎打,治标不治本。那时的我年轻气盛,一心想饱读中外圣贤书,毕了业高屋建瓴地从宏观上、整体上彻底地解决这些问题。毕业后的最初几年我仍然坚持着这样的想法,而那时候我连许多切身的问题都解决不好……”
大学时,有一次在宿舍里,李伟合上《三国演义》,低声叹道:“真话和假话掺一起说,欺骗性可比单纯地编假话大多了。”商益明对他的这句感慨深以为然,铭记至今。发给李芸清的这些洋洋洒洒的短信,无不包含着卓吾原话的精髓。只不过但丁自己相信,此番倾诉中真话的成分占大多数,至于少数的那一部分,更适合被称为“隐瞒”而非“欺骗”。
“……如今,在中心待了这些日子,我不能说我找准了人生的方向或者实现了自身的全部价值,但通过目前的岗位,我至少认识到一点:我过去的看法是错的,我们的救助有我们的意义。勿以善小而不为,救人之危、解人之困,尽力为之,又分什么范围大小?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每一次其他的渠道无法及时提供其所需的帮助,我们伸出援手,被救助者也直接获益,我们也将爱心转化为了实际行动……”
五条短信连缀起来,其言如行云流水,且动之以情,依李芸清看来与商益明平日在中心的说话方式有一些不同。这么长的短信,可以改叫“长”信了。李芸清笑着抿抿嘴。即使是“长”信,她也读得并不厌烦。末了,商益明又表示自己眼下只为中心尽了绵薄之力,希望今后能出得更多,言辞闪烁间,暗示郑浩辉一事正是他出力的好机会,也是中心的一个好机会。“……我们不图人感激,但是和一个租得起度假村礼堂的人建立起深厚的感情,于中心的发展而言,可能也会成就一段佳话……”这一部分字里行间不乏讨好的意味,反而让李芸清直起鸡皮疙瘩。但丁故意把它写得如同一个不会拍马屁的人绞尽脑汁凑出的生涩的奉承话。
随后的一天,芸姐没到中心来。接近下午6点的时候,但丁收到了一条短信,是芸姐发来的:“周末你有什么事么?”他回复道:“哦,我得打个电话问一下宋大夫。”“昨天宋大夫告诉我下周一之前你们小组都没什么急事。我的单位下周起也要忙起来了,要是这周末没空,就得再等三个月了。”“什么事?”“上午我与郑浩辉通了电话,约定本周末以我个人名义去他家拜访一趟。我给他买了一些东西,你能和我一起去,帮我把东西搬送到他家么?”
小轿车好歹从正确的出口拐下了越来越拥挤的高速,李芸清庆幸没有重复当年刚拿到驾照两个月所犯的错误。接下来的路并不堵,可由于人生地不熟,这台GPS上的地图亦不够详细,她开得比较慢,还几次停车下来问路。但丁坐在车里,沉住气,没说什么。就这样又开了近四十分钟,他们终于找到了郑浩辉所提供的住宅区的门牌。
“我还以为他的房子得装修得多么与众不同呢。”两人在郑浩辉家门外打量着,但丁悄声道。“哦,你知道他住这种房子?”李芸清敏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