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眺山峦,若依稀看见山顶栖着一间小庙或者道观,一定会有清雅出世之感,这是向阳寺之行前商益明的固有概念。可他没有想象过,假如不是庙与观,而是在山脚下辟开一片欧式风格的别墅,那将是怎样的感受。就像山下长出一块疮!起码遥遥望见郑浩辉所住的这座“帝子佳园”,看着成列的二层别墅依山而起时,他是这么觉着的。山光是秃秃的,但绵延起伏、略显斑驳的土黄色轮廓中间扩散开一簇白花花的外墙、血红的房顶,视觉的误差导致那些房顶看上去整齐地直戳向半山腰,即便再乏味的自然风景,在他眼里也会因此反而失色。
见识了帝子佳园门岗上着深蓝制服戴洁白手套的脸蛋黝黑的女保安挺直身子敬礼,李芸清却没有在郑浩辉的别墅大门旁找到门铃,更没瞧见先进的视频通话器。原来蝴蝶形的大门没有锁,甚至没有闩上,她教商益明暂时守着车,自己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但丁两周前已获悉郑浩辉住在这里。有他的名字以及但丁记忆中的面孔,刑天托一下关系查清他在京的住房情况并不难,况且这名字还不如“王楠”、“李伟”普遍。然而他的个人资料却很少,只清楚他是湖南人,在哪儿工作、亲属与社会关系如何均无从知晓。现在小组决定双管齐下,刑天正试着摸新娘贾妍的底儿,而此次拜访,则是但丁收集有关郑浩辉情报的重要机会。
“佳园”内都是联排别墅,每一幢大房子和配套的院子都被墙体并金属栅栏当中一劈,分为两家。郑浩辉的这一栋也是如此,不过邻家那一半还是毛坯房,大概没有住人。与之相比,郑先生房子的外观也未显出多少不同。至于蝴蝶形大门内的院子,主要是房前的一大块空地,三分之一铺就可供车辆驶入的通道,剩下的三分之二全是园地,种菜种花随业主的便。可惜郑浩辉家的园地都荒了,只有丛生的杂草,有的都长到半米多高。“草盛豆苗稀。”但丁心道,“不知别墅里的是不是一位‘郑渊明’。”
李芸清走到一层厚实的防盗门前,轻轻敲了两下。没人答话,但可以听到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是不是一个穿保洁员制服的中年妇女来开门,然后垂手点头微笑着说“请进”呢?李芸清这样猜想着,门内有人问:“谁呀?”是郑浩辉的声音。“是我,李芸清。”门徐徐打开。“你好,芸姐。请进。”郑浩辉亲自开了门,他的小眼睛被迷茫笼罩着,耷拉开的中分头发下本就瘦削的面庞如今棱角更加突出,但这些并没有让李芸清吃惊,真正令她意外的是,郑浩辉右手举着一把海绵墩布,那一条吸水用的海绵干巴巴的,指着天花板。
李芸清征得郑浩辉的许可,将车停进了院子里,接着和商益明一起去卸礼物。郑浩辉走出来帮他们提水果篮,却没有把墩布放下。
偌大的别墅内显得空荡荡的,不难看出目前就郑浩辉一个人住。随着主人进了客厅,在那张白色真皮长沙发上就坐,李芸清和但丁各有心事。李芸清原以为会在自己坐的位置看到一个西装革履、阴云满面的父亲和一个衣装华贵、戴珍珠项链和宝石戒指、带着轻蔑之色的母亲。人性与理性使得她同情郑浩辉贾妍夫妇,好奇心却唆使她揣度起整件事背后的秘密。糟糕的是,她的推理借鉴自青春言情剧。她想象郑家乃富豪名流,贾妍则出身于贫寒人家,说不定父母还离婚了;随后郑浩辉和贾妍一见钟情,相爱至深,可郑家父母极力反对二人在一起,善良脆弱的贾姑娘承受不住打击精神失常,郑少爷则不离不弃;最终,他不顾家长之命执意与爱人结婚,他的父母却暗度陈仓,趁结婚当天制造了“不配”做他们儿媳的贾妍的失踪。
李芸清不是青春言情剧的忠实爱好者,她并不沉迷于任何类型的影视节目,通常把它们当成自己精疲力尽之际催眠用的消遣。只不过作为电视台“热播”的几种剧目之一,当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