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地说,刑天与前妻谈及电视剧的时候,白蛇还藏在愚公的面包车后车厢里,只等夜更深、更静一些。
午夜前一个小时,犯规小组中最年轻的成员一面留心遮掩好手电的光束,一面着手在别墅二层验看为数不多的物品。一楼她已搜过,走廊的那些画也被她一幅一幅地摘下来连同它们背面的墙壁一起接受了检查,可惜都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加入小组之初,刑天曾教过她,警方搜查与窃贼入户“扫荡”的一大区别,在于警察必须盯着那些看似毫无价值的东西,从中找出关键的线索。这个道理就算是看刑侦剧的观众也不难明白,但是当一名小偷要将其付诸行动,他就得要求自己对固有的行为习惯作出改变。不得不说,白蛇花了点儿工夫,才在细节方面有了明显的改善。然而一旦遇到一无所获的状况,她还是忍不住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能力仍有缺陷,今晚到目前为止亦是这样。
“我没问题!”昨天下午太阳落山以后,在东远印刷厂和愚公、简爱、但丁密会时,待他们问她以现在的状态能否投入到行动当中,她用令他们稍感意外的斩钉截铁的态度作出回答。“明天是个绝好的机会,也很可能是未来一段时间内,我们取得决定性进展的唯一机会。”愚公攥紧他的茶杯,说道,“我不想给你压力,可明天没有格斗本领强的‘同事’提供支援。”“为了他们俩,我也一定把活儿干好!”白蛇的话音甚是响亮。
别墅的那位主人不在家,联排的另一半也空着;弥漫的雾霾令今夜的帝子佳园犹如海市蜃楼一般,小区的住户几乎没有喜欢熬夜的,到了这钟点儿早熄灯睡了;凭手电筒照亮儿的保安的巡逻路线与时间间隔,通过一个白天的观察已基本弄清。就客观环境来看,这次郑浩辉的住处搜集隐藏于此的一切与他有关的信息,对白蛇而言是一次相对安全的潜入计划。她依然戴了那枚领针,却并未配备无线电通话装置——因为小组搞不到。通过领针,愚公可以实时关注她的处境,在她可能遭遇麻烦时前去提供必要的帮助。
如同事先的估计,麻烦尚未有出现的可能。愚公由传输到智能手机上的画面看出的,除了一件接一件被翻查的东西,还有白蛇和以往不尽相同的行事风格。没错,她出手还是那样利落,对每件东西轻拿轻放,仔细检查过之后放归原位,但依动作来看,她今天仿佛比平时更勇敢,或者说更冲动。愚公与白蛇一同执行入室搜查任务的次数极为有限,对她这方面表现的认识是有意无意地从刑天的描述和事后的录像分析之中归纳出来的。那些认识提醒他,在这种时候,年轻的小偷总是讲求谨慎为上,甚至有时会畏首畏尾,宁可无功而返,也决不打草惊蛇。而此时此刻,领针别在她的领口,愚公看不到她的表情,却根据间或猛烈晃动的镜头和在镜头前频繁摆动的手臂,感受到她似乎完全放开了手脚,就像青春期女生在整理自己的衣柜一样,过去的许多顾忌大概都被她抛到了一边。大概今天这房子让她感觉不到太大压力吧。愚公倒不觉得她的举动有什么出格的。
刑天和卓吾被他用这辆面包车拉回北京的那天深夜,在张厂长爱人的诊所,卓吾和白蛇对坐于前厅。“你自己下了车,把他一个人留在车上?”白蛇瞪着眼质问道。卓吾的颈部蹭掉一块皮肉,肘关节和腰部也受到撞击,所幸没伤到骨头。而白蛇埋怨的眼神给他造成的痛感可比这些伤强烈得多。“我说过了,是他让我下车的。我不会开车,也不是指挥者,而且不瞒你,我当时被那辆没有司机的车吓得不知所措了。他让我下去,我以为他有好办法,就听了他的。”“你就看不出他是想和那辆车对撞?你跑了,让他一个人去撞那辆没人的车?”“你要想说我胆小,我承认,我那时候确实非常害怕。你要是咬定我临阵脱逃,我无话可说。难道我非得陪着他一起去撞车,才够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