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完最后一页纸,只见下面还压着一张同样打印在A4纸上的图,确切地说,是一张由绘图软件加工过的电子版售房广告。广告原本应该是很平常的,介绍的是开盘不久的隆胜庄园,可以想象出它曾配有此类广告惯用的诗一般的宣传语和意境十足的概念图:夹在蓝天与碧水之间,坐落于茵茵草地上的一片楼宇。然而经过了“再创造”,这张广告已不可能带给人丝毫惬意、宜人的感受:概念图的背景色被替换为了火光的颜色,仿佛那些楼房正遭到冲天的火焰的吞噬;天空则是一片灰暗,阴沉得可怖;楼边的一湾水变成了红色,犹如一大滩鲜血充溢于池塘之中;绿草地上平添了数具骷髅,横七竖八地躺倒;楼房顶上也悬着骷髅,却跟草地上的那些不一样,那是一个被两根交叉的骨头架起的骷髅头,典型的海盗旗图案;概念图两侧的宣传语被悉数涂抹,代之以一副上下联:“双手劈开生死路,一刀割断是非根。”“卓吾说,这副对联是古代屠户门上经常贴的。”愚公补充道。
“这个楼盘,是在郑浩辉的老家啊。”刑天下意识地摸了摸衣兜,“咳咳……要让但丁说准了,难不成他要下手的人,就跟这隆胜庄园有关系,比如他爸?”“网上和公共媒体中能查到的和隆胜庄园有关的人物,还没有一个姓郑的,当然,没准儿哪个是他的舅舅或者姑父。”愚公冷冷说着,“根据目前公开的信息,这块地皮过去属于郊区的一家老国营工厂,厂子倒闭以后闲置了很长一段时间,原因不明。五年前,地产商买下了它及附近的部分地段,盖起了现在的商品房。”“附近的地段?”“对,原来的工厂周边有少量老旧的平房,是些店铺和民居,开发商正式出价前,当地政府对这些房屋进行了拆迁改造。”“哦?”“不过公开的信息里也说,这次拆迁进行得比较顺利,没有出现贪腐情况,也没有引起和居民的任何冲突。哼哼,不知道这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刑天攥紧拳头抵住口狠咳几声,道:既然郑浩辉要回老家了,咱们最近能不能派谁‘陪’他去一趟,越快越好。”愚公点头表示同意,无论如何,小组有必要掌握更详细的涉及隆胜庄园的地产商方面与政府机构的人员的名单,以及几年前拆迁的具体情况。“你和卓吾暂时不宜出头露面,那,要去就只能是白蛇去了。”但愚公明白,行动建立在把郑浩辉当做头号怀疑对象及潜在凶手的前提之上,而他认为小组不能在一条道上走到黑。当他正准备说明这一点时,刑天又开口了:“你说这隆胜庄园跟他老婆有没有……咳咳……等会儿,往回想一想,他和他老婆住一块儿的话,还用得着上网聊天儿,而且竟然是自个儿和自个儿聊?”“但丁说过,郑浩辉去救助中心找心理医生是间接帮他老婆治病,而这些‘聊天记录’分明像一个精神病人的自己跟自己发牢骚。”愚公沿着这一思路思考起来,“那么,或者‘杰瑞的汤姆’这个号就是他老婆用的,或者,真正有病的是郑浩辉。如果后一种假设成立,那位贾妍小姐失踪的实情就很值得推敲了。”
老刑警一面咳嗽着一面将打印稿往回翻,“第一页上,最早的一条儿……咳咳……是大概十个月之前发的,但愿这没被篡改过。那,他们俩认识多长时间了?”
愚公由挎包里摸出一盒润喉糖递给刑天,刑天听得屋外似有别的部门的同事经过,笑着接过来,以眼神向愚公表示感谢,然后夸张地一拍桌子,喝道:“呸,你丫这是想贿赂执法人员吗?告诉你……咳咳……没门儿!”
窗户贴了膜,里外相互看不见。戏演好了,愚公便小声回答但丁的问题:“不知道,而且难说有几个人真的知道。我们暂时也没法确定,有没有更早的记录被删掉了。”“白蛇在那儿找到别的电脑了吗?”“没有。干嘛问这个?”刑天重新看了看第一页标注的日期,说:“我觉得……咳咳……以郑浩辉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