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敲了市钟,夕阳西落山头,锦城的夜晚与白天相比又是另一派景象。
在东市喧杂的叫卖声中,一座极尽奢华的高楼拔地而起。门柱上细细的雕刻着芸芸众生的形象,如果有人走近观摩,不难发现九根门柱上的图案依次衔接,恰好是一副《春市赶集图》。其中行书巧妙之所都用朱砂水彩细细点染,再用金粉拓写了一遍。门口迎宾的都是二八少女,都用玉簪挽起长发,齐腰襦裙下酥白半掩。肤若凝脂,一颦一笑,皆是醉人。
这里是谪仙楼,锦城最为奢华的酒楼。谪仙楼共有九层,一层一种人,上到一掷千金的世家大贾,下到几文铜钱一碗酒的贩夫走卒。只要是生意,谪仙楼来者不拒。
据说谪仙楼第九层只有当年安蜀王世子满月,王爷王妃宴请洛城使臣时登上过一次。自那以后,十几年里没见过有人登临九层。即使川蜀刺史宴请青城山三位祭酒,也不过是在八楼听了首曲子。
谪仙楼的掌柜深居简出,只知道是个女人。若非六楼以上的贵客,平时难见一面。
此时的谪仙楼门口站着一位黑衣青年,浓眉大眼,腰缠双刀。看打扮神情却不像个江湖人。只见那个青年面色尴尬,在门前大街来回踱步,眼睛望着迎宾的少女欲言又止。
少女见着有趣,扭动着纤腰走向黑衣青年。“公子可是来赴宴?”朱唇轻启,声若银铃。语气亲切却不轻浮,显然是受过良好的训练。
“这个,这个。”黑衣青年从来没有离一个女人这么近,搭话的一刹那就红了脸,“在下受人邀请,特来赴宴。还望姑娘引路。”
“哈哈。”女子见这青年笨手笨脚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么一笑,那青年更是不知如何自处,一瞬间手脚都不知道怎么该放,黝黑的脸都憋成了酱紫色。
“晴儿,不得无礼。”门廊处走来一位差不多打扮的少女,气度却更显成熟,明显是管事的。“你去招呼其他客人。这位公子我来接引。”
晴儿低头答应,那位少女向黑衣青年道歉,“这位公子当真是失礼了。晴儿入楼的时间短,待人接客总有些小家子脾气,还望海涵。”
青年连忙挥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公子姓云?可是云舒玉云公子?”少女领着黑衣青年进门,问道。
“正是。”
“公子已经等您多时,还请上楼一叙。”走过喧嚷的一层大厅,精致的翠玉屏风的后面是一个隐蔽房间。上过楼吃席的客人们都说谪仙楼内部机括巧夺天工,若是没有人引路,你是打破脑袋也找不到上楼的道路。当然,一层楼阁一层天,每多上一层,皆是天价的花销。小房间门口站着两位守卫,见是少女领人,立马恭恭敬敬的推开门。房内不设一物,只有一节上楼的楼梯。
“这谪仙楼上楼的地方,想不到藏得这么隐秘。”云舒玉赞叹道。
“若只是这般倒还罢了。公子有所不知,这谪仙楼内有巧匠所铸的机关,每月上楼的楼梯房间都会变化。想这谪仙楼何止上百的房间,哪里找得到真正的上楼房间。”少女轻轻笑道。
“谪仙楼生意独霸川蜀,是得有点门路。”云舒玉点头道。
少女引着云舒玉,不知道过了几层。终于,在一扇紫檀雕刻的木门前停下。少女躬身为青年打开木门,里头是一张圆木小桌,用翡翠点缀的屏风隔绝了室内与窗外的一点视线。使外面看不到里头,但是坐在圆木桌上的客人可以居高临下,一览锦城风光。
“王公子,客人到了。”少女敲了敲门框。王齐贤对着少女一笑,“颖儿,帮我们兄弟上两壶酒,几碟下酒菜。帐且记上。”
少女俏皮的翻了个白眼,下楼准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