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天阴沉沉的,亮的很慢。
宋子言起床后,无所事事,东游游西逛逛,等到吃罢早饭,便该是去学堂的时候了。
宋子言如今在读得学堂,是离此处两三里远的由附近几个村子合办的,因而此去路途较远,怕遇着危险,每日都要溪娘护送。
出门前,刘氏将季云子留的青玉牌挂在了宋子言的脖子上,叫他小心保管,又嘱咐溪娘一路小心。
两人出了门去。空山雨后的模样,万物被洗的一新。泥土中夹杂着衰草之气,泥泞的道路上,一排排整齐的脚印,甚为奇怪。
溪娘纤细温润的手牵着宋子言的稚嫩小手,见他低头看着那些脚印入神,脸上有点奇怪:“子言你在看什么?”
宋子言说道:“这是昨天来我们家那道士留下的吗?”
溪娘看着地下一排排脚印,好像想起了什么,黑着脸儿,皱着眉头道:“是的吧。”
宋子言将自己的小脚放进那些脚印里,一跳一跳地向前走,惊奇道:“溪娘那人不是走的,是跳的唉!”
溪娘见宋子言将脚放进去时,吓的脸色都白了,连忙过去抱出他,紧紧地握住他的肩膀,怒斥道:“你这是做什么?学什么不好,学这个!”
宋子言还是第一次见溪娘这般神色,以为做错了事,但身为溪娘的小男人的尊严,又容不得他低头。他撇起嘴道:“我怎么了嘛!”
溪娘神色异样,恐惧愈加深刻,完全失去了原来的温柔。她抬起手来打了宋子言一巴掌,骂道:“我要你人路不走,走鬼路。”
宋子言被打得瓮了,哇地哭了起来。
宋子言的哭声使溪娘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做得太过,揉着宋子言被打的地方,安慰道:“对不起,我不该打你。”
宋子言确实被打的伤心了,从小到大刘氏和溪娘什么事都顺着他,今天却莫名其妙,不明不白的遭了溪娘的耳光,一时想不通,撇开溪娘的手,吼道:“我不要你了。”吼完,便跑走了。
溪娘被宋子言这一吼,眼泪也流了下来,却见宋子言跑了,怕他遇着什么危险,急忙追了上去。宋子言正在气头上,跑得很快,也分不清方向,只顺着山路一直去。直到累了,跌坐在地上,才发现四周早已不是他熟悉的环境。他竟跑到虎耳山里来了。
此时,大山里的浓雾却开始向外扩散,渐渐将这片天地包裹。宋子言冷静下来,看见四周高耸的巨树,无边的森林,害怕了,喊道:“溪娘,溪娘!”没人回应。他从地上颤颤巍巍地起来,警惕地注视着周围:“溪娘,你在哪里?”
此情此景,宋子言不由的想起母亲给她说的那些神仙妖怪的故事,心中越发的害怕,不敢在原地停留,又跑了起来,竟慢慢向虎耳山的深处去了。
“子言,你在哪里?”
溪娘顺着宋子言跑的方向赶来,失去了他的踪迹,看着山中渐渐弥漫而起的雾,心中懊悔不已:“我打他干嘛,我怎么能打他。”
“子言,你出来啊!溪娘错了。”溪娘声嘶力竭地喊着,眼泪从眼眶中不断滴落,感觉又一次失去了自己的家人。她是七年前来到宋家的。那时她还是个小女孩,是刘氏在她快要饿死的时候救了她,可是现在她却弄丢了恩人唯一的儿子。更弄丢了自己未来的丈夫。
为什么她看到那些赶尸留下的脚印会如此失态?她究竟在害怕什么?这要从十年前说起……
溪娘,原名孙溪瑶,赞南府玉柏镇人氏。孙家是当地官宦人家。十年前,赞南府发生了旱灾,紧接着又是一场蝗灾,十室九空,百姓难以为继。天灾总是伴着人祸,昏庸的朝廷不思救济灾民,赞南的饥民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