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对于吃喝有着执着的追求,所以乔珏一直到月上中天才敲着往悠悠地往回走,期间路过李二哥铁匠铺,铁匠铺里叮叮当当,李二哥脊背的汗珠子在月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如同披了件银光闪闪的铠甲。
自从仙子将剑客的剑换了李二哥的鸡,李二哥便和剑较上劲了,发誓要将剑回炉,造个小型的爬犁。乔珏很支持他,每次李二哥万念俱灰,望着在炉火的煅烧和铁锤的敲打下依旧亮且光,毫不变型的剑空流泪时,乔珏便跟他讲“兵者,不详之器,毁一便是一善果”以及“自己铸个爬犁不用费银钱”来鼓励他,他便又有了气力。这主要跟他还没媳妇儿有关。他觉得善果就是媳妇儿,而省下的银钱可以用来娶媳妇儿。
这是一种很有益于百姓的思维,应当支持鼓励。
今晚同样不例外,就在李二哥气喘吁吁有些泄气的时候,乔珏牵着山羊走进了燥热的铁匠铺子,没敢拍李二哥满是汗水油腻的肩膀,真诚地说道:
“不要忘了剑是用鸡换来的。鸡能下蛋又能吃,剑能干什么?”
李二哥哭丧着脸,道:
“我想把鸡换回来。”
“想什么呢?亲。”乔珏撇撇嘴,道,“海枯石烂天荒地老也不可能,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李二哥于是唉声叹气,叹得极重,乔珏担心他把肺给叹出来。于是出于人道主义,安慰他说:
“李二哥,不是我说你,你得转换思维啊。这剑经你这些时日的火烧捶打,依旧原样。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什么?”牛眼瞪着乔珏的小眼。
乔珏猛地一拍巴掌,把五大三粗的李二哥吓了一跳。“说明这是块好铁啊!有没有赚了的感觉?”
李二哥眼睛开始乱翻了,这是他搅动脑子里一团浆糊时特有的表征,通常需要一个时辰,乔珏可没功夫等他,晃晃悠悠地牵着山羊便出了李二哥铁匠铺。又走了七家,便到了自家门前。
门没关,乔珏推开半掩着的木门,将山羊系在顽强生存不甘心就此死去的老槐树上,便向自己房里走去。路过两个小萝卜头的房间时,见到将萝卜头正在墙上刮正字,满满一墙的正字有些晃眼,乔珏觉得眼睛有些湿润,想来是夜晚风大,被风沙迷了。
踏进自己屋,近一月不换洗依旧洁白干净的长裙拖曳到地上,乔珏替她将裙子揽起放在床上,仙子有些嫌烦,嘟囔道:
“不用理它,真不会脏。”
乔珏没理仙子,依旧掸了掸压根没沾半丝尘土的裙裾,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道,就是忍不住。”
仙子揉了揉眉角,没再说什么,靠在乔珏的胸膛上,乔珏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和心跳,安详极了。
“小平和小安又在算日子了。”这声叹息重了许多。
“你应该告诉他们真相的。”
“真相太恐怖,谎言甜蜜如奶奶河河水,如果可以,我愿让他们一辈子都活在谎言之中。”
“真是……狠心的娘!”仙子少见地咬牙切齿。
乔珏摇了摇头,不同意仙子的看法。他认为两个小萝卜头的母亲是真正的猛是,能够直面惨淡的人生,正视淋漓的鲜血,在官府搜索之前,毅然决然地将两个孩子丢弃在土地庙里,陪着当了逃兵的丈夫一同亡命天涯。
“他们的爹不是生了他们才当的逃兵。”
是当了逃兵逃到这个小村子与小萝卜头娘亲一见钟情,当年便生下的小萝卜头。仙子认为小萝卜头的娘亲不仅狠心,而且愚蠢,官府迟早会查过来,却依旧飞蛾扑火般地投入那个逃兵的怀抱,蠢得要死!
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