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时,他反而感到分在地舒爽。他觉得,他离这个肮脏的人世又远了许多。
刀疤脸已经变成了猪头,两只手臂已经被乔珏卸了,被当成破麻袋打了足有一刻钟,这才在婠婠凄厉地喊叫声里停了下来。
“你要不是婠婠的哥哥,今天会碰到必死更难受的事情!”
“我……已经……比死更难……受了……”
“砰”“他妈的矫情!从现在开始,回答我的问题。第一,为什么抢劫茶馆?抢劫当铺,金银首饰店不行?抢他妈茶馆干什么?”
刀疤脸吐了一大口鲜血,嘿嘿不屑地笑道:
“你以为我不想抢当铺?抢金银首饰店?明里暗里三四个护卫,虽然武功稀松,但也麻烦,正好在大兴茶馆听书,便想着茶馆捞一票也不错,难度几乎没有。却没想到……嘿……碰上了个要钱不要命的掌柜……倒了八辈子霉!你以为我想杀人?给我钱不就行了,我要他们烂命干什么?”
“嘿,还是掌柜的和侯宝如三人的错了。也真有意思。第二个问题,抢劫干什么?”
这问题使刀疤脸结结实实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答道:
“你说抢劫干什么?不就是为了日子好过一点嘛!老子自从三年前,入山当了土匪,过得日子惨不忍睹。反正已经这么惨了,就不怕再惹事遭通缉,不如抢些银子改善改善伙食!”
“骗我!你他妈在骗我!”乔珏狠狠一巴掌拍到刀疤脸的脑门上,打得刀疤脸脑袋一磕,撞在了地上。一旁依旧跪着的婠婠立马一声悲呼,膝行到刀疤脸身边,紧紧地抱住了他,如同护崽的母兽。
“兄妹情深啊!只不过哥哥要让妹妹保护,这脸面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不要再骗我!抢劫为了钱,你跑到脂粉楼来干什么?什么时候不能来?现在来?天,你他妈不会异想天开抢钱给婠婠赎身吧?你难道不知道婠婠永生永世消不了奴籍?”
“什么?”刀疤脸一脸震惊,不知哪来的气力脑袋一下又一下地顶着婠婠的肩膀,急切地问道,“小妹,告诉我,他说的不是真的!你不是告诉我只要我攒但一千两,就能替你赎身吗?”
婠婠压根不敢看向刀疤脸的眼睛,一次又一次地扭头看向别处。
于是,刀疤脸便更加地焦急,不停地问着“是不是”“是不是”。
乔珏面色诡异,几乎哭笑不得。“真是一场狗血到极致的戏份。妹妹为了让哥哥能有活下去的动力,便编了个谎言。谁知哥哥当真以后,竟然跑去抢劫。还他妈差点杀了救命恩人的朋友。多有趣!多好玩!就这个情节,我能写不下十万字的话本了!”
刀疤脸听了如丧考妣,眼神空空洞洞的,望着空无一物的房梁,眼球动也不动一下。
婠婠一下又一下得唤着他的名字,他却好似什么也听不到,一个人游荡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空无所在,人都变成了石木。
乔珏摇了摇头,不再言语。选出窗子,顺着茂密的大树滑到脂粉巷。有些诡异的是,竟然又见到了那个蓬头垢面傻笑着的乞丐。
乔珏款步走到乞丐面前。
乞丐抢先紧张地抱紧了身上脏不拉几破破烂烂的衣服,说道:
“不许抢我的衣服。死也不给你!”
“每个月县城里都要死四五个乞丐,没人葬,巷角街边,收尸队一抬,平板车上一扔,拖到城郊化人炉一抛,灰飞烟灭。你活得倒挺好。有本事!”
说完,不再理睬神经兮兮地裹紧了衣裳的乞丐,渐渐拐出脂粉巷,往榆林巷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