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阮麽麽这么一提醒,贺知春便再也躺不住了,忙不迭的起了身。
将那满箱笼的衣物首饰都翻了出来,选来选去,还是选中了一条烈焰红绣栀子花的齐胸襦裙,上元节人多,她穿得如此显眼,知秋也容易寻见她一些。
阮麽麽又唤了木槿给她梳了螺髻,插了飞仙望月金步摇,再叠簪镂空金丝梅花簪,在额心细细的贴了花钿。
寻了一条素白的披帛挂在双臂之间,这披帛一眼望去平淡无奇,但实则暗藏玄机,在夜色之下,才会显露出细细的银丝来,波光凌凌,这披帛名为银月,乃是贺知礼从胡商手中高价寻得。
贺知春年纪少,鲜少如此盛装打扮,一时之间,阮麽麽竟然都看呆了去。
那张脸虽然稚气未脱,但是贵气隐现,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威压。
“小娘可真好看,今夜长安城中不知多少公子哥儿要被迷花眼了。”青梨本是长安婢,又性子泼辣,不由得打趣道。
岂料她的话音刚落,阮麽麽就板起脸来,“小娘矜贵,以德服人,岂能如同你所言一般,以色服人。”
青梨吓得直哆嗦,扑通一下跪道在地,“婢子无状,请麽麽责罚。”
贺知春拍了拍阮麽麽的手,“麽麽,今儿是上元节呢,青梨这是夸我貌美呢!”
阮麽麽见她娇嗔,心下一软,对着青梨摆了摆手,“切记不得有下次。”
贺知春心中暗笑,还以德服人呢,她大约只能以钱服人……
好不容易到了落日时分,贺知春戴上了轻薄的幂幕,跟着三个哥哥们一道儿出了门,贺阿爷贺阿奶年纪大了,舟车劳顿尚未恢复精神,自然不爱同小孩子们一道儿闹腾,便留在了家中。
那贺府的大门口,也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有玉兔望月,花开富贵,八面谜题灯等各式各样的……两侧还摆了长长的的条案,上头搁满了桂花糖馅,八宝馅还有芝麻馅的元宵,外加一些岳州独有的零嘴儿,还有贺知春拿手的花椒酒,金光酒。
都是用来招待过往看灯的人。
贺知春挑了一盏圆滚滚的锦鲤灯,又在上头随意的缠绕了些新鲜的梅花,便拽着贺知礼便往一路里吃了过去,现在时辰尚早,但是整个长安城中已经人头攒动了。
朱雀大街之上,巨大的宫灯将整个夜空都映红了,当真是应了那句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二哥,咱们今儿个就去看灯最好的位置,知秋她们应当会在那里才对。”且不论知秋受不受宠爱,她到底是公主不是,总不至于也同她们一样,挤在人群在看灯。
贺知礼眨了眨眼睛,“二哥知晓他们在哪,跟我来。”
贺知礼说完,拉起贺知春的手,领着贺知春去了长安城因为观灯而声名鹊起的点星楼。
这点星楼端的好位置,就在里朱雀门最近的兴道坊西侧,大门正对着坊外而开,乃是观灯名楼,每年的位次,都一早早的被长安城中那些达官贵人们给定去了。
贺知春一看点星楼上那龙飞凤舞的草书,忍不住乐了。提着裙角上了小楼,只一眼便瞧见了在一间雅室中惨白着脸的贺知秋。
这三楼上的雅室,以雅致的镂空香木门隔开,若是等人来,还可开着门,以珠帘遮挡,最是适合小娘子们。如今只有这一间雅室的门是开着的,旁边的几间都大门紧闭,不知道是因为时间尚早,还没有来,还是因为自持身份,图了个清静。
在岳州之时,秋娘尚与她身高差不离,只是单薄一些可如今她却已经矮上半个头了,看起来像是一张纸片儿一般。
贺知春当下里便红了眼,秋娘却好似没有瞧见她,只是低着头咬着唇不说话。
在她的身旁,站着一个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