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春同崔九对视一眼,“余司珍,这珍珠有何问题?”
余司珍颤颤巍巍的说道:“启禀殿下,这珍珠乃是当年奴亲手镶嵌在凤冠之上的。”
“哪位皇后所有?”
余司珍摇了摇,小声说道:“并非皇后凤冠,乃是太子妃的四凤九花树冠,当年高祖立隐太子,奴亲手为隐太子妃制此冠。”
这隐太子,就是圣人的亲兄长,是大庆的开国太子,圣人政变之后,不光是杀了长兄,而且将他所有的儿子一并诛杀了。
余司珍整个背上都是汗珠子,她在这宫中伺候许多年了,如今已经很少会动手来制华钗了,但是当年她制四凤九花树冠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这是她一生之中,颇为得意的成品,别说里头的每一颗珍珠了,就是一段金丝她都再熟悉不过了。
余司珍回忆了一下往事,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太子想知道什么,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当年大庆初立,高祖建国之后,便立了自己的长子为太子,而太子妃则是出自北朝望族荥阳郑氏的郑观音。
郑观音一门显赫,其祖父郑谌,乃是后魏司徒府长史、谏议大夫、吴山郡公。父亲继伯,北齐本州大中正、吴山公、隋开府仪同三司、金紫光禄大夫。
那头衔说出去,都能够砸死一片人。
郑观音在二十岁那年,被立为太子妃,当时她便拿出了一斛珍珠交给了司珍房,说要用这个来制太子妃华冠。
“奴当时劝她用内库珠翠,因为她的那些珍珠都大小不一,品相平凡,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内库之中,若是想要寻到一样色泽,圆润的珠子,十分的容易。”
“但是郑氏固执己见,她说那些珍珠,乃是隐太子亲手为其采摘,代表着隐太子的深情厚谊。于是奴当时呕心沥血,盯着这些珍珠瞧了整整十日,才画出了四凤九花树冠图。”
“殿下您给我瞧的这一颗,是其中品相最好的两颗之一,奴将它做成了双凤衔珠中间的那颗珠子。”
隐太子同太子妃十分的恩爱,生了不少孩儿。但是政变之后,郑观音一夜之间夫死子亡,简直就是人间惨剧。
贺知春听着,叹了口气。
朝廷争斗,可不就是你死我亡,就算同情,也轮不到她来。
“隐太子死后,郑氏出东宫寡居,奴当时奉皇后之命,去东宫清点朱钗,郑氏旁的都没有要,就要了那四凤九花树冠。娘娘仁慈,禀告圣人之后,让郑氏带走了花冠。”
贺知春惊讶得不行,“郑氏没有死?”
圣人居然斩草不除根,太不像他了啊!
就算不斩草除根,以圣人贪花好色的程度,也应该把她纳入后宫嘛,你看宫中不就有他弟媳妇……
八成是,这个郑观音,长得不大好看!
呸呸,我在想啥呢!
余司珍打了个寒颤,圣人已经够可怕。
女太子心怎么这么狠啊,连女人都不放过!
“没有死,因为郑氏当时怀了归德县主,之后安排去哪里了,这个奴就不知晓了。”
贺知春看了崔九一眼。
也是,圣人并没有杀死隐太子的女儿们,因为在她出生之前,并没有人想过,会有女主天下这种事。
哎呀,在她之后,是不是所有当皇帝的人,连政敌的女儿都要赶尽杀绝了啊!
简直是罪过罪过!
“行了,这事儿,还请闭口莫提。”
余司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她又不是猫,还当自己有九条命不成,一条小命当然是要好好保重了。
而且,太子绝对不是善茬儿啊!说不定要去弄死归德县主。
真是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