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印站在破碎的石像边上,全身灌满了白色的亮光,在人形轮廓的边缘,一缕流动的绿色火焰围绕着他。
庭星轩已看不清他的面貌,有的只是一个发光的躯体和一对向外喷着绿色火焰的双眼,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举起手中的白剑向围过来的石像挥去,顷刻之间,剩余的五个石像化为碎块,陨落于此。
他到底是谁?
庭星轩心中震撼和恐惧并存,一股从未有过的体验把她的心思搞的乱七八糟,她呆呆地看着这个“光人”,忘记了哭喊。
他对上了她的眼睛,眼中的绿火稠密了些,绿火渐渐吞噬白光,在向她走来的路上,“光人”的身体在逐渐变为绿色。
他每往前走一步,庭星轩的心仿佛也跟着揪紧了一下。
她无助恐慌地瘫软在地上,看着一个新生的“绿人”已然来到了自己的面前,白色的剑尖划过地面,摩擦的刺耳声下是一条燃烧的绿焰划痕。
“战印?是你吗?”
她胆怯地询问着,不敢抬起头与其对视,她的内心惶恐不安,第一次,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她才知道恐惧为何物。
在这之前,恐惧只不过是一个椅子。
她很调皮,没有母亲,被一群疼爱的仆人带大,从不理解在母亲怀抱里哭泣的孩童。
儿时,她没朋友。
尽管她喜欢跟着一群嬉闹的孩子,在仆人的搀扶下远远看着他们快乐的玩耍,她憧憬能成为他们的一员,就算是把身上干净的衣服弄脏,也无所谓。
但是她的家人们不同意,体面干净的外表是维持家族形象的基本条件,同时也是与平民的一道沟壑。
她无法享受普通孩子的快乐,每天日复一日的修炼和读书,枯燥伴随着整个童年。
她没有快乐,所以得想办法创造。
她开始变得外向,主动和人交谈,主动寻找让自己快乐的事情,渐渐地她发现,只有在恶作剧的时候,人们对她的关注最多,同时也能让她感觉到,找到了欢乐。
幼稚的孩童总是这样,如果非要让人注意到你的话,就必须好好地表现自己。
但是她的过分表现还是引来了许多不满,最后的指责总是汇集到父母的身上。庆幸的是,她没有母亲,遗憾的是,她有个陌生的父亲。
她的父亲,一个氏族的族长,身边总是围满了一脸严肃的大人和许多白发的老头,他很少关注自己的女儿,最多就是在书房里,他坐在一个漆面斑驳的木椅上,用着大嗓门训斥她,严重的时候会罚他抄书,只有极少数的情况下,她会被关禁闭,在锁住的书房中,一连几天,甚至几周。
她怕寂寞,所以她恐惧禁闭的日子。在那些日子里,除了准时送来的饭菜以外,没人和她说话,更别提快乐了。
她每次看着那斑驳的木椅就会想起父亲坐在上面责怪自己的样子。
每次无意间看见空荡的木椅,她就会想起独自看着窗外的自己。
那个木椅像一个丑陋的怪物,无时不刻潜伏在自己的心中,提醒她过往的孤独。
她,对此恐惧!
而如今,绿色的火焰在脸庞燃烧,一股死亡的气味悄悄地包裹着她,比起儿时的木椅,面前的战印更像一个恶魔。
冰冷的火焰透彻着整个身躯,无尽的恐惧像一双手,紧紧勒住自己的脖子,使她呼吸困难。
恶魔高高举起长剑,把庭星轩的脸照的惨白,他用着非人的语调说:“让......火焰......吞.......噬一切!”,那声音仿佛从地底发出,阴森恐怖而又无处不在,无影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