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替小姐高兴。”木棉慌忙将眼泪擦了,“方才奴婢同桃花在门外候着,见着位小姐被人拖了出来。那位小姐您之前也见过,是著作郎家的三小姐,听闻在殿前失仪,教天子赏了杖,如花似玉的人儿,半条命都没了。奴婢心中看着害怕,咱们小姐以后……”
枕春笑道:“这些话莫要乱说,陛下是明君,想来不会草率量刑,不必害怕。”
这话她说得是十分没底气的。
三人拉着手说了一会儿话,也不便耽搁,遂上了马车。走了一会儿,枕春撩起腥红色的车帘往回看。只见春日里蓬勃花絮纷飞,远远作别那高耸入云的华贵皇庭,晴朗乾坤下,明亮庄严,让人仰望。
待回了安府,已到了傍晚,却是另外一番光景。安府门口早已候着许多人,红色灯笼挂在门前头,如丹色光河溢出喜气。枕春刚一下车,便听见安府人齐齐下拜行礼之声:“贺喜小主。”
一番再见,竟惹双亲拭泪,枕春同父母兄弟一道进府,便用晚膳。
许是在家中住的最后几日,今日的晚膳比寻常丰盛许多。枕春往前爱吃一道七星汤丸,因着安府家规甚严,常常不能多吃。如今倒是一人给她填几个,未几小碗便满了出来。
枕春笑说:“便是好吃欢喜,这一顿也吃不下这么许多。”
涂氏便又给她添了两个:“往后宫里的膳食不知是否和口,这两日便多吃些,往后便不知甚么时候才能吃到了。”
安灵均道:“以幼妹之姿,往后若是青云通途,回家省亲也是有的。若回不来,待哥入伍挣了功名,天天将这汤丸送去给你用便是!”
“便是做了将军,哪能说见就见的。”枕春掩嘴笑了,“二哥哥惯会胡说,可该娶个媳妇管管,便如大哥哥这般稳重了。”
长兄安正则已及冠数年,娶的是陇西李氏三房家的庶小姐。李氏虽非宗族又是庶出,可李氏是簪缨世家,于子女德行上格外讲究。故而李氏入门之后,孝顺公婆照拂弟妹还能主中馈,将安府打理得欣欣向荣,连带着安正则也珍惜爱妻,不仅未曾纳妾还愈发稳重上进起来。
安青山闻言轻咳一声,道:“岂能拿你兄弟顽笑。”旋即面又带了笑意,“正是说着此事,你长嫂今日诊出有了身子,实在是欢喜之事。”
枕春一听心中高兴,连连同李氏道贺。
涂氏听得高兴,面有春风,添道:“倒是前月相看了姚二小姐,姚家老爷前朝是做过太子先马,很有学问,想来不差。如此待枕春入宫,便要给灵均提亲了。”
这番说下来,倒是许多喜事。如此长子得儿,次子定亲,幺女高嫁,实在是非常难得的三喜临门。安家门风严谨,又素有书香之名,安青山敬重正妻,只有两个妾室,小的妾室诞育了个庶女行十四,除此安家也再无旁的公子小姐。本着那庶小姐也入了族学,近日里得了女先生夸赞,也是一件美事,却见涂氏不曾提,便没人说起来。
故而都是高兴的,嫁女却也感怀,安青山多喝了两口酒,这一顿饭比平日里用的都久。
次日果真便有宣读册封旨意与教导嬷嬷来了,便有仪仗内侍浩浩荡荡,安府举家于正堂叩首接旨。安青山着官服戴正冠,行大礼朗声:“臣安青山携女接旨。”
便听那内侍念着:“祁武四年二月初七,门下……”随后便是一串吉利好听的话,众人俯首约莫听了许阵子,便听内侍道,“尚书省左丞安青山长女安枕春,擢封为正七品宝林,于三月初一进内。奉敕如右,牒到奉行。”
诸人闻声,脸色皆是不对,却无人出声。枕春伏在地上,手心霎时便腻腻出了一层汗。安青山为官多年,亦是见过风浪之人,便应声谢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