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春听来,心中直呼要命。便抚了抚耳边风吹的鸦丝,做端庄之态:“那马术岂是人人都厉害的,时姬是胡人自然擅长。本主喜爱时姬爽直,今日风大,比试可不必。”
“安嫔小主不敢?”时姬杏眼明亮,丹唇涂了嫣红的口脂,即便蛮横起来亦十分动人。便见她说,“都说大魏是上国,大魏国的女子也比咱们胡女尊贵。如今怎的不敢了,岂不是安嫔小主自认不如?”
薛楚铃听来掩唇一笑,见此话说得有碍体统,不急不缓:“时姬能说会道,却不知咱们这位安嫔小主也是常常舌灿莲花的厉害。”她与枕春有无过节不要紧,眼下要紧的却是汉人脸面,“或许是安嫔小主瞧你年纪小,不愿意同你比试,犹未可知。咱们汉女里面多有马上巾帼,你不晓得罢了。”
时姬看着薛楚铃,丝毫不畏惧,道:“这位小主说得轻巧,我瞧你生得楚楚美丽,上马也身姿轻盈。你既觉得汉女厉害,怎不毛遂自荐来与我比试?”便左右打量,“安嫔小主瞧着年岁不比我大,你也青春靓丽,不敢来比?莫不是你也输不起。”
薛楚铃脸上一冷,见这时姬是个蛮缠的,便不和她说了。
时姬微微晃头,头上珠翠熠熠,又道:“几位天子嫔御都是汉女,莫非汉女就是比不过胡女。安嫔小主若亲口认了,我便不用比试。”
慕北易眉头一挑。
这话说得大了,让枕春不敢再退。可说到底,枕春骑术只够玩耍闲遛的,真叫去猎场比试,才真的是贻笑大方。便将眼神递给慕北易。
慕北易听得拂袖两番,沉吟才道:“今次猎场里有猛兽,便去小校场上试试也无妨。”
小校场原本是毡房后头的武场,有三十丈见方,装饰了旗帜红绸,是预留给妃嫔们骑马蹴鞠的。如今上头摆设了栅栏,旗杆,栏杆与旗帜上方悬满彩色飘带,收拾得也算精致。
“那便请安嫔小主同民女比试,看看谁先跑完一周小校场可好?”时姬也不待她回答,只策马便往那头去。
枕春无可奈何,硬着头皮踩上马镫,心中如有鼓锤。那时姬骑马姿态便十分熟稔,又蛮腰纤细,身轻如燕,可见是个中翘楚。这一载,枕春在宫中躲懒睡觉,吃瓜啖果,早已不复儿时候的活泼,心中十分慌张。待二人到了校前,便有权贵们竞相围观,兴冲冲想看这天子嫔御与王爷姬妾间的游戏。大魏国女子骑马是荣耀之事,人人都在称赞二人勇敢。有人说时姬身姿轻巧,胜算更大;也有人说枕春驯马有方,说不准骑术更佳。少顷,还有闲散王侯在一旁凑趣,或买卖彩头。
慕北易觉得有意思,在校场旁赐座设席,颁赐诸位酒水。又买了一百金枕春的赢面,道:“安嫔大可放肆策马,若是赢了,朕再赏你百金。”
枕春手心出了腻腻的冷汗,哪还顾得上谢恩,暗想你堂堂天子觉得饶有趣味,我却不以为然。倘若赢了便还好说,若是输了少不得吃罪。即便慕北易并非促狭之人,到底输给王府不好看,以后少不得对她冷淡。旋即,又看见一旁端木若神情紧张,捏着帕子的指尖儿发白,十分替她担忧。还有个薛楚铃面带玩味神色,颇有几分看好戏的样子瞧着她。如此心中更有不快,只将马鞭握紧。
裁时的内侍上前,手中握着明黄的旗帜,凌空一挥。
枕春转过神来,一踢马腹,鞭鞣打在马背上。惊雪虽烈,却是匹骏马,当即嘶鸣一声,扬蹄狂奔。耳边忽忽地吹着风声,枕春稳住身子,使力控缰,恨不得飞起来才好。饶是如此,不出五步外,却见那时姬红云袭来,紧紧尾随。枕春一扬眉,看看回头一扫,立马怒打鞭子,击在惊雪身上。时姬毫不示弱,口中呼喝出声,辔头扯得紧绷,乍看便是颇擅此道。如此便也顾不上慌张,只拼命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