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下去了,便换了个宫娥来。
来的丫头年纪小,杏眼桃腮,动作却老练规矩。一问名字,便是樱桃说的那个绿檀。
枕春唤她抬起头来,问道:“你家主子嘱咐你的事情,你可办得明白?”
绿檀信心十足的模样:“自是要为丽主子办得妥妥贴贴得!”
“旁人问你,你如何说?”
绿檀左右看看无人,对枕春行礼,道:“主子是给家中的穷亲戚送贺礼,奴婢自然明白。不过主子虽是宫娥出身,如今却是嫔御贵仪,是陛下的嫔御。那些穷亲戚上不得台面,奴婢也不知道都是些谁。”
枕春心道,倒是个聪明的,满意颔首:“你既记住便是。你要对你主子忠心,往后必少不了你的好。记住你主子的东西装填在皇后娘娘的车架里,莫拿错了看错了,明白了吗?”
那丫头十分机灵,只向枕春拍着软软的小胸脯道:“奴婢定然忠于主子。”
将樱桃的箱子的填进柳安然的贺仪之中,便是借皇后柳家的这条大船,省得让人瞧见扎眼。待出了城门,再由绿檀寻出来送去给少师氏的远亲,如此万无一失。
枕春稍且安心,带笑去看玉兰的嫁妆出城门。
玉兰今日果然着了大红衣裳与点翠烧蓝的头面,肤白如雪,唇红似火。她脸上的疤痕不遮不避,只画作了蝴蝶模样,竟是意外的好看。一路走过宫道与长长的墙垣,即将迎来新的一生。
枕春喜笑如绽开的花颜,扶着玉兰上轿。
玉兰走走停停,转过头来要给枕春磕头。
枕春不许她磕,拦住说道:“咱们女子出嫁,拜天地高堂,不向旁的磕头。你如今是郡君,带着这二百五十六抬嫁妆,十里红妆,谁都不惧谁都不怕。”
“……”玉兰一驻,“哇……”地一声哭出来,立刻花了红妆。
苏白抱着粉扑盒子连忙上前补妆。
枕春笑她:“多大的姑娘了,还哭得像个小娃娃。”
玉兰咬唇:“娘娘说话儿让人舍不得。”
“有什么舍不得?”枕春抹干净她的眼角,“你要嫁一个大将军了!他看似傻乎乎的却很老实,英勇高大,一心待你。他有举世无双的战功和热血,你大胆地出这红墙去,与他痛痛快快地过这一生。”
“哎……”玉兰差点又哭花了脸。
枕春连哄带着嗔笑,送她上轿子。嵇昭邺骑着高头大马带着红花,在左银台门外头等。他见着枕春点点头,下马远远行了个礼。数里宫墙层层叠叠,拦住外头的景象。
送嫁的队伍在墙外头,是桃花指来的应国公府的人马,吹着笛子与唢呐。还有一群年纪小的孟家少年郎,扮作玉兰的娘家人,兜着红口袋向侍卫们扔红封。玉兰的弟弟也来了,打扮地一本正经,背着玉兰进了轿子里。枕春笑意盈盈,亲自取下帷幔,唤一声:“美满。”
说来,桃花与玉兰曾也是住过一个屋子的情谊,今日一个郡夫人,一个郡君,嫁给了好男子,当真算是善尾的好故事。
嵇昭邺手下的将士们领着马队与聘礼,侯在左银台门外头,唱着军营中迎亲唱的歌。
骑上细长的黄骠马,迎娶美娇娘。心肝描上大红妆,合卺的美酒映夕阳……
饮一口浊酒,毡毛的新房。唱给雁北的老时光,快和我回家乡……
歌声传过层层叠叠地宫墙。
樱桃站在溪畔画楼远远眺望,捏紧了一段金丝锦绣,满目求之不得的泪光。
嫁了玉兰,枕春了结一件心中的大事儿。
这件事儿毕,便迎来了一件柳安然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