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中秋,草草斗了几句嘴大家都有所收敛,专心享受好饭菜,一时无话。饭毕送上香茶,柳大叹道:“阿弟你日子过得这般舒服,是个老爷做派哩。”
柳旺连忙道:“自家铺子里进的茶叶,大哥喜欢我明日给包些。”
院子里李妈搬来供桌准备等下拜月,紫嘟嘟的葡萄,黄灿灿的鸭梨,粉糯糯的菱角都摆了上来,柳枝也在边上帮忙。
“阿弟,女娃娃再能干也就那么点力气。”柳大看着捧着一小篮红枣的柳枝,语重心长对柳旺说:“你把女儿做小子养,再养裤裆里也长不出东西,传不了宗接不了代,白费劲。”
天上月明,地上灯火灿烂,远处停泊异乡的商船也比平时热闹,传来叮叮咚咚的唱曲声。李春倒在船板上凝视着夜空,月亮大得好像伸手就可以摘下来,如果他能够摘下月亮第一个就要送去给小枝。
李大白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小白猫躺在他肚子上,此刻一人一猫吹风也蛮舒服的。八月最舒服了,不冷不热,江风徐来,满是桂花的甜香。他手里攥着一条头绳,铃铛儿一碰,叮叮的脆响,小白猫伸着爪子来拍铃铛,喵呜喵呜叫着,声音软软糯糯,和小枝一个样子。自己,这不是一个人过节呢。
一轮明月当空,大家拜完月,分月饼吃时柳大把三个儿子都叫到桌子前,站一排,趁着酒劲一定要柳旺挑一个。柳旺不肯,柳大激动的说柳旺这是不孝、死了的爹娘也不容他。大人争吵起来,李氏打发小孩玩去,柳枝挣脱娘:“大伯,我爹有我,怎么就不孝了?”
“你这死丫头、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张氏过来狠狠推着柳枝“弟妹你就是不会教孩子,这种不规矩的赔钱货打死都不嫌多。”
柳枝被推搡着,右耳一阵剧痛,她晚上特意带了一对玉兔捣药的金耳环,张氏借着推她顺手摘她耳环。六岁小姑娘皮肉何等娇嫩,张氏动作又粗暴,柳枝痛得尖叫起来,双手推着张氏,她哪里推得动,索性就抱住张氏手臂张嘴猛咬。
其他人看不到张氏摘柳枝的耳环,只看到她咬人。“反了反了”柳大沉了脸,手指头几乎指到柳旺脸上“这就是你养的好姑娘、这样的丫头你还指望什么?嫁出去也是个搅家精,今天你必须把牛儿留下!我就替死去的爹娘做主了。”
“伯娘是贼、抢我的耳坠子!”柳枝已经挣脱出来,愤怒的大叫。
其他人尚未说话、张氏已经闪电般一个耳光打在柳枝脸上:“好你个小蹄子、红口白牙说瞎话”又一头扎向李氏“我不活了,哪里有这样污蔑人的,好心让个儿子来给你们续个香火却被叫做贼。你教出的好崽子、肯定是你平日在背后这般说我才被学了去。”撞倒李氏后张氏就开始在地上打滚,和福牛儿如出一辙。
柳枝第一次被打耳光,还是这般重手,当场懵住,整个脑袋都感觉火辣辣大了一圈,她连哭都不会了。
那边三个男孩在大人争吵时就在拿袋子把瓜子糕饼什么的统统收起,顺带精巧的细瓷小碟子、沉沉的花梨木筷子都装起来好些。他们只专心找好东西,娘在青柳村就是这样和人吵架的,没什么可凑热闹的。
哎呀这烛台真不错啊,是白铜的,打的样子也巧,拿回去放自己屋里比瓦灯好看多了。福狗儿斜插从福蛋儿手里夺过烛台:“这个归我了,我讨了媳妇正好放新屋里。”
福蛋儿大怒:“明明是我拿到的!”“我、我的,你们、你们拿的都、都是我的”福牛儿来添乱,于是这边又开辟了一个小战场,打得碟儿、碗儿乒乒作响。
“一家子黑心的下流种子!哪里有这样的亲戚!吃人家的饭菜打人家姑娘害人家娘子!”李妈抡着大扫帚终结了一切。
张氏那一撞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