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四周显得更加阴暗。
身穿着士子服饰的林晧然朝着神情各异的杨知县和驿丞微微一笑,那洁白的牙齿在这夜幕中,显得更加的引人注目。
驿丞虽然保持着警惕性,但还是恭敬地接过了那份堪合,接着侧了侧身子,借着从驿站里面照出来的灯光,对这份官员堪合进行核实。
灯光泛黄,纸张雪白,吏部的红色大印很是清晰可见,上面的黑体大字采用的是正楷,一切都显得那般的明明白白。
驿丞查严之后,特别是看到那份官员堪合的内容,惊骇地抬头望向了林晧然。
杨知县生起了几分好奇心,目光落到了那份官员堪合上。跟着驿丞一般,脸上骤然大变,震惊地望向了前面这位风度翩翩的书生,然后不约而同地望向驿站里面。
西平驿置于洪武初年,是一个老牌的驿站,由于自身条件过硬,所以成功都避过了自嘉靖三十七年开始的裁撤驿站名单。
驿内有着东西跨院,有着上等的房舍,还有着普通的床铺。对不同品级的官员,驿站安排着不同条件的住所,同时准备着不同档次的酒食。
林雷公路经此地前往广州城赴任,这自然是西平驿的头等大事,除了安排最好的跨院外,还要准备着最上等的酒食。
“去!去!去!”
脸色凝重的管家不耐烦地将驿卒们通通撵出跨院,并让着两个护院在院门口守着,转身便急匆匆地朝着正房门走了过去。
“舒服!”
一个身穿着锦贵华袍、腰间缠着玉带的公子哥正坐在床前,那双脚正泡在热水中,两个美婢正细细地为着他擦拭着脚,致使他很是陶醉的模样。
他在这条凹凸为平的驿道颠簸了一整天,现如今在这里休息下来,让到他仿佛如鱼得水般,浑身透露着一种舒服感。
生得清秀的书童正解开缠在华衣公子哥手腕上的布带,上面毅然是一个牙印子,不过已经结了血痂,书童边上药边共恭维着道:“还是公子高明,你玩的这么一手,让到那个驴知县当即就哑口无言了!”
“这个当然!对付这种不开眼的狗才,就应该用这种偏道整治他!”公子哥亦是有些自得,仰着脸蛋洋洋得意地说道。
书童是一个懂得察颜观色的人,看着自家公子高兴,便是继续说道:“公子您是没瞧见!那个驴知县当时杵在那里,那表情真是精彩至极,整个人好像说掉了魂一样!当时……”顿了顿,又做一个便秘般的表情道:“就像这样!”
“哈哈!”公子哥开怀而笑,但笑过之后,又是轻叹道:“不过这终是打着别人的名号,本公子何时才能有此等威风呢?”
书童的笑脸微微一僵,嘴角轻轻地抽搐,但还是违心地说道:“明年是大比之年!公子定会如林文魁一般,连中六元及第!”
“嗯……但愿如此吧!”公子哥轻轻点头,有些憧憬地说道。
管家走进来听到这对主仆的对话,不由得重重一叹,上前挎着脸地说道:“少爷,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呢?你这是在假冒朝廷命官啊!”
“刘管家,你烦不烦的?这事能怪我吗?要不是那个驴知县着实可气,我会借用那人的名头?”公子哥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显得不耐烦地说道。
书童一直看刘管家不顺眼,这时跟着附和道:“刘管家,你这胳膊是住哪拐了?那个驴知县如此不识抬举,公子就不该治一治他吗?”
“你给我闭嘴!”
刘管家将气发泄到书童身上,倒是成功地将这个书童给震住了,然后又望向自家少爷,这哪是什么下策,分明就是在玩火自焚。
他轻叹了一口气,苦着脸认真地说道:“少爷,现在万万不能暴露了身份,这假冒朝廷命官可是杀头的重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