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茜缓步走到大门处,伸手抚摸着桐木相合的纹理,轻声说道:“但若这丹药归了陆家,由陆家之手发放甚至贩卖,结果便不堪设想。只要这天底下有一人还受黑阎王的病痛折磨,陆家便受一份谴责,担一份责任。越是发展下去,有可能某些头疼脑热的毛病都要上我陆家求药,到时候……呵呵,父亲,我们真的仅仅能用一句‘没有了’就将远行千里而来的求药者撵走吗?”
“这……”
陆高峰脸色复杂。
陆茜继续道:“不是我贪恋仙子之名,而是若想做这种好事,便必须用仙子之身。也许千年之后还有人会狐疑我白瓶中装的到底是什么药,但这也是我能够得以脱困的依仗――谁也不知,越猜越神。所以当今日满城权贵都来讨药的时候,我迟迟未出,只等郭启林一人之时,才将丹药交予他手。而一旦这样,所有丹药会引发出来的后遗症,便都由他郭启林一人承担了,说实话,我很感谢他。”
“哼!”
陆高峰听到这里便怒哼一声,拂袖而去。他真的很生气,因为很没面子,自己的想法在自己女儿面前,竟然变得这样简单……与儿戏。堂堂一家之主,支撑陆家数十年的陆高峰一下子觉得自己真有可能是老了,或者……是没有天分,他觉得自己也许只能创造家业,但却不能壮大家业,因为这样的家业规模,可能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这让他生出了一种无力感,甚至嫉妒,从而愤恨无比,恼羞成怒。
“你想怎样便怎样吧,为父也管不了你了!”
快步而去,仿佛逃走。
陆茜呆呆的眨了两下眼睛,随后便是一声苦笑,低着头小声嘟囔道:“父亲你觉得羞愧?呵呵,但是我呐?你无人教导全凭体悟,便有如今成就,而我,被那臭小子手把手的教导,却直到现在才明白他做这些的深意……愚笨如此,我不更应该羞愧吗?”
说完,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力的走回到自己的小楼。
泡了澡,换了衣衫,躺在床上看着火盆中的炭火,看着那些偶尔爆出的火星,她原本困倦的身子,此时却怎么都睡不着。
正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侍女赶忙去问,对方只说是老爷交给陆茜一件东西。
侍女嘟囔着有什么东西不能明天来送,偏要这么晚……
但当她打开房门,看到那一个巨大的铜铸箱子时,侍女的嘴巴就被惊的再也合不上了。
几名小厮费力的将箱子搬进屋子,然后不言一声,不做任何停留,恭敬的遥遥冲陆茜卧房鞠了个躬,随后倒退而出,轻声关门,好似从未来过。
“送东西来?是什么东西?”
陆茜有些狐疑。
“是……箱……那个……”
只是侍女支支吾吾半天,却是什么都说不清。
陆茜眉头皱了起来,披上外套翻身下床,走到外屋一瞧……她也愣住了。
铜箱子,斑驳古朴。但凡陆家人都知道这口箱子,是陆高峰从北地战场上杀入蛮夷朝廷之上,亲自抢夺回来的战利品,为了这个,他身上添了十七道新伤,有一道距离心脏只半寸之遥,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箱子上有一把锁,秘银的锁。是陆高峰刚刚重建陆家之时,用一成积蓄命人专门打造的。
而这个箱子的作用远比它的来历要重要。
它,是装着陆家所有产业契约的箱子。或者说……它,便是如今的陆家!
陆茜此时才明白父亲临走时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陆茜不光可以决定自己想做的事,还可以决定整个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