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垂着的眼睫毛有一点轻微的发抖,却还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我自己换吧。”
他却盯着林半夏,很缓慢又很认真地说:“半夏,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我每一日,都在看你手腕上的伤口,我甚至数的清,你手腕上……”
然而,何若槿的话还没有说完,林半夏冷不丁开口打断了他,“将军,别说了。”
她很努力压制住声音的抖颤,声音很低很低,好像要低到尘埃里去,“求求你。”
她不想听,一点也不想知道。
林半夏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她有自己的自尊心,她一点也不愿意听他仔仔细细说给她听,她的手腕上现在有多少道伤口,有多么触目惊心的难看。
她一点都不想。
何若槿似乎沉默住了,握着她微微颤抖的小手,过了好一会,才低声说:“半夏,没关系的,我一点也不觉得它难看。”
“将军,我在意。”林半夏闭着眼睛说。
林半夏可以受得住她身上的伤有多重,多重都没有关系,她可以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偷偷地舔`舐伤口。
但是手腕上的伤,是她毫无保留的爱被粉身碎骨的证据,她什么都守不住了,却还是想妄图守住这最后一点的自尊心,至少……不要当着他的面被他看到手腕上的伤痕,不要看到他眼里的怜悯,更不要看到他眼里其他的情绪。
于她林半夏而言,那不过都只是雪上加霜罢了。
她就这样一个人,她能够吞下所有的苦痛,也毫无怨言,因为从始至终,那些苦痛都是她自找的,但是她现在就只要一点点的尊严。
所以她按住他的手,不让他揭开。
即便她心里头再明白不过,揭不揭开,都不会影响到谁,她也就只是图个心里安慰罢了。
何若槿最终放开了她的手,他缓缓地说好。
何若槿起了身,让林半夏好好休息,他起身离开。
外头的风雪声肆虐着耳鬓,他想跃身上马的时候,脚底冷不丁一颤,整个人坠落下来,在冰冷的院外地面摔了下来,他按住了被摔痛的半只脚,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很迟钝地,舔了一下牙齿,尝到了腥甜的鲜血味道。
何若槿双眼眯着看向街巷的另一头,有茶铺热腾腾的雾气袅袅散开来,氤氲了眼底的凝聚点。
何若槿终于抬指抹了一下唇角,然后低头,看到了手指上深红的血。
何若槿盯着指尖上的血,直到雪花飘落下来,覆没了指尖,他用白雪揉没了那一点血迹,撑着冷冰冰的院墙,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似乎不死心,又上了一次马,再掉下来,又用尽全力,这回终于上了马。
握住马鞭的时候,他被冻红的手指有些微微发颤。
何若槿眼眶很红,却又强作镇静下来。
他去了一趟集市,他并不知道林半夏会喜欢什么,但还是给她买了很多很多她回去路上需要用到的御寒用品。
路过一家首饰铺时,又盯着铺名看了半晌,缓缓地想起了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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