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秦宫宣政殿内。
“四兄要请罪?”
林玧琰看着这四兄传至宛城的书信中所言如是问道。
这封四兄的请罪书信走的乃是比较正式的朝堂渠道,并非是私信。
是由国相韩悝亲自阅览过后立即呈报给监国的林玧琰。
韩悝虽然是看透了其中的内情,但朝堂之事多半像这样看透不点透。
“正是,是公子诚幕府再次被清查出将近百名受魏国暗禄者,且于马陵之前教唆公子诚率兵折返宛城兵谏君上……”
兵谏君上所说的是什么事,恐怕是个人就能够猜得到。
于魏国来说,公子嬴诚能不能起事成功已经是后话了,若是公子嬴诚实行了这兵谏,这新郑之围也就是解了。
不管韩国这几年怎么国富民强,也不管韩王这些年怎样不安分的野心……
韩国始终是魏国的附庸,这一点是中原的共识。
于秦国也是,只要事情还有一线转机的地方,魏国为了维持住自己霸主的地位,也是不可能冒然进攻秦国的。
林玧琰用着食指不断的敲击着桌案,面色平淡的问道:“四兄如何做了?”
韩悝一字一句的回道:“遣返了魏国游说的使者唐雎,且是以教唆不忠不义之罪当场诛杀了那些受魏国暗禄者。”
这一番果断也是让林玧琰啧啧赞叹,着实是不像四兄那等虽然坚忍但亦能够称之为谦谦君子的人做下的。
韩悝又道:“然为了避嫌,公子诚也是自请卸去兵权,将兵围新郑且后续进攻一事悉数转交给了公子渊与公子如意。”
得罪了魏国之后,却是要自请卸去兵权……
林玧琰勾起来了嘴角,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极有意思的地方。
随即也是道:“既然四兄有意避嫌,就暂且让其避去吧。”
……
比之宛城秦宫内的坦然接受,魏国大梁城内,魏王的宫殿早已经是狼藉一片。
经营数载,苦心筹划,魏王焉能够料到自己养熟的居然是一头白眼狼!
诛杀自己的耳目,驱逐自己的使臣……
魏王虽然年事已高,但收到这则消息之后,怒火攻心,亦是顾不及作为君王的仪态。
魏相国翟璜在一旁静静看着,默然不语。
与魏王君臣数十年,早已经是摸清楚了魏王的脾性,即便是这个时候,韩国几乎是如被困之兽,眼看着被秦军攻破,翟璜还是能够泰然自若,不动声色,足以见这位魏相国的城府。
倒是那被秦公子嬴诚驱逐的魏使唐雎,不过二十年岁,初生牛犊不怕虎。
居然是在魏王发怒的当头,朝着魏王直言不讳道:“臣居于秦营之中,马陵之前多次请见公子嬴诚,其却是避而不见,臣观那秦公子嬴诚,早与王上有了异心!”
魏王闻言,当即更是怒火中烧,朝着唐雎怪声道:“你是在说寡人眼瞎了不识人,方才是被那嬴诚竖子蒙蔽欺骗了是么?!”
闻言,唐雎惶恐,道:“臣绝无此意!”
魏王却是冷哼了一声,对唐雎道:“寡人看你明明就是这个意思!”
“当初在大殿之上,你自荐有十足的把握促成秦国罢兵,如今没有做到,却是在百般推诿责任!”魏王好大一顶帽子扣在了唐雎的头上:“寡人观你,酒囊饭袋之徒,趁早罢用!”
唐雎不过二十年岁,岂能够应付眼下这局面,只能够将目光看向了一旁默然不语的魏相国翟璜。
翟璜是什么人物,岂会是因为一介小小的唐雎愿意担负魏王的迁怒!
翟璜不应,但是魏王注意到了唐雎求助翟璜的目光,这让魏王当即收敛了一丝怒气,视线挪移到了翟璜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