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令元蹲身到她面前,对着她埋在膝间的脑袋低低地唤:“阮阮?”
阮舒未给半点反应,维持着姿势,纹丝不动。
傅令元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哄小孩子似的询:“怎么了?谁欺负我们傅太太了?”
他虚虚笼住她的身体,试图抬起她的头。
阮舒在这个时候扑进他的怀里,手臂紧紧地圈住他的腰,轻声道:“抱紧我。”
她的动作十分突然,而且很重,猝不及防下傅令元险些被扑倒,不过最后还是及时定住了身形,抱稳她坐在地上。
她的唇近在他耳边,气息毛茸茸地撩着,身体软腻又温热,携着橙花香。他的心尖儿不禁轻轻地颤了一下,用力收紧她的腰肢。
阮舒闷在他的怀里,冽着嗓音,又道:“吻我。”
傅令元如言低头,嘴唇游移。
阮舒克制着呼吸。
少顷,她淡淡出声:“三哥……”
“嗯?”
“她给我点长明灯了……”
傅令元顿了一下:“长明灯……?”
“嗯……就是长明灯……”身子紧紧贴在他的胸腹,阮舒周身的皮肤泛红,将下巴枕在他的肩窝上,断断续续地喃喃,“卧佛寺……千佛殿……有盏长明灯……上面是我的名字和生辰……是她……是她为我供奉的……”
“供奉长明灯是好事。”傅令元语调温温地回应。
“可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阮舒双目紧阖,绷紧着下颌线,“她明明……明明对我毫无愧疚之意……她明明厌恶我的……”
“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晃悠,挺烦人的……我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曾经在城中村有过怎样一段屈辱的生活……也在提醒她,她的丈夫,她的美满的家庭,是被我毁掉的……”
“她这么做,是为了让她自己心安……还是说……”她哽着喉咙,艰难出声,“还是说,她其实……至少有那么一丁点……是爱我的……”
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庄佩妤怎么可能会是爱她的?
然而她回来之后,独自一人默默地坐到现在,脑中思绪紊乱,想起了从前的许多事情,尤其城中村的那8年几乎模糊的记忆,不禁又令她生了这个荒谬的念头。
她鄙夷自己的这个念头,仿佛她在可怜地乞求庄佩妤的爱。
她不需要的。
她不需要她的爱。
她自己爱自己就够了……
可是为什么,她就是控制不住要去想,要去猜测?
明明知道无论想来想去猜来猜去,都是没有结果的。
何况庄佩妤现在已经死了,她上哪里去要答案?
“阮阮。”傅令元将她整个儿从他怀里托高一些,顺势推送而入。
“唔……”阮舒蹙眉哼出一声,痉挛般颤抖。
傅令元抓住她的一只手,紧紧地交扣住手指,掌心的汗水彼此黏湿。“不要刻意用理智去抑制自己真正的感觉。我说过,真心是用来感受的。而爱更是如此。”
他控制着动作:“你和丈母娘一起生活了近三十年,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你和她相处得更久,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你更熟悉她比你更了解她。反过来,她恐怕也是这个世界上最熟悉你,最了解你的人。只是你们可能彼此不自知。”
“熟悉……了解……彼此不自知……”阮舒在唇齿间喃喃,身体柔软绵绵的,神思亦有些飘忽。
她觉得嘲讽。她和她分明是相互生怨的一对母女,现在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