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不是每件事都打算说到做到的,只有那个誓言除外。之前也跟你说过,跟其他人家的孩子相比,我从小就没怎么饿过肚子,长得壮实,打架也厉害。周围的孩子都不敢惹我,自然也不敢欺负小淑,如果一直就这样下去,也许以后会有人上门来说亲,然后把她嫁出去,就这么度过一生。也不错,是不是?”
老关这么问,却不像是在征求两人的意见。至少在夜深和路以真还没开口之前,他就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
“我大她整整十四岁,我三十的时候她才刚刚十六。按理说我这个年纪,家庭条件又不差,早就该结婚了。说媒的也给我介绍过,可那些女人我都看不上,仅说能不能帮我照顾小淑这一条她们就都过不了关。那一年我跟人来了程都,安顿下来之后就把小淑也接了过来,我想她也应该做个像我母亲那样有学识有文化的女子,可不能在家替我守着那一亩三分地。现在想来,那或许是我一生中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老关的语调中又掺杂了一丝痛苦,他咳嗽了几声,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起身绕过茶几,拎起一只热水瓶,往自己的搪瓷缸子里倒了一杯。
“小淑她比我心灵手巧。我那时候还在工地上到处找活儿,她倒有本事,来程都没多久就在工厂里做上了,一年之后就因为工作上进,让单位分配了一套住房。也就是现在这一套。说起来,我一直忘了问了,你小子是怎么找着我的?”
他问的是路以真,因此夜深保持沉默,而路以真应道:
“哪一次?”
“两次。”老关说,“在如梦酒店的那次,还有这回这次。两次都说说吧。”
“好。”路以真没有拒绝,“其实你一开始就是我的重点怀疑对象之一。一个人遇害之后,首先调查他的人际关系,警方探案一般也都是这个套路,所以他们才会首先盯上我。当然,你的不在场证明和你本就预定要搬走的事一度降低了我的疑心,但并没有完全消除。那天我帮你搬东西的时候,有两件事让我稍微上了点儿心。”
“哪两件?”
“第一是你那只木箱子。你那间小屋我也去过不少次,并没有见过那只木箱子的印象,那种木箱子虽然老旧,但现在少见得跟古董一样,新买一只恐怕不会比同样容积的行李箱便宜多少,指不定还要更贵些。我可不觉得视财如命的你会做这种赔本儿生意。”
“那又怎么样?”老关不明所以,“那能说明什么?”
“什么都说明不了。”路以真回答,“正因为什么都说明不了,所以才更让人起疑心。一件事情很奇怪,而你又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这就是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第二件事,则是你那辆摩托三轮的处理,我一直没问,你走以后,打算拿它怎么办?当时你说是要直接带着行李去车站,那么难道把三轮车丢弃在车站吗?那个一直斤斤计较吝啬小气的你,会就这么把才买了几个月的新车遗弃掉?这不符合你的性格。当然了,那天晚上我们忙着推翻蒋成的证言,接着那家伙就死了……这些事情搞得人头昏脑涨的,我根本没空去怀疑一个已经离开这座城市的人。我那时真的以为你已经走了,毕竟如果你真的是杀人凶手,趁着警方没有把视线定在你身上,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而如果你不是,那你说的自然是真话,你没必要骗我。”
“我不会走。”老关笑了笑,“我还有很多事没做,我不可能走。”
“是啊……”路以真叹了口气,“现实不是侦探小说,一般来说杀人暴露之后,凶犯就得赶紧跑路。这也是一种常识。我没想到我那天教训那个警察的话,最后居然套到我自己身上来了。正因为有了‘你已经离开这座城市’这种先入为主的看法,所以后来蒋成和佟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