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上两块布,扭干,准备着。
器具排开,先在火上烧一下,再用开水烫一下。再叫几个战士过来——怕张青山因为疼痛而挣扎扭动,从而影响了手术。
一切准备就绪后,张赤脚拿出一根两厘米粗,一尺长的木棍递给向雪琴。
“青山,来,咬着它。”
“这个就不用了吧?我‘挺’得住。”
“咬这根棍子跟你‘挺’得住‘挺’不住没关系,而是怕你因为疼痛咬牙,把牙齿咬碎了。有了它,你最多就是咬断它而已。”
一听这话,张青山张嘴咬着。
“小向,你来给我打下手?”
之所以要发问,而不是用肯定的口气,就是因为向雪琴跟张青山是恋人的关系:当时的回避制度可不仅仅是对别处,在医护人员和病人之间,尤其是在动手术时,最讲究这个,更重要的是,病人没打麻‘药’的情况下,手术大夫是不能对亲友动手术的——在没打麻‘药’的情况下,是最考验手术大夫的心理素质,也是对其压力最大的:面对别给的病人动手术,手术大夫可以做到心无它想,可对自己的亲友动手术的话,病人的挣扎和痛苦大叫,都会给手术大夫造成巨大的压力,万一一心疼,或者一着急,手一抖,刀一偏,可就麻烦了。
向雪琴点头正要张嘴,没曾想,张青山却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
向雪琴回头看着他,见张青山张嘴,无声的说着“陪我!”两个字,眼里流‘露’出几分哀求之意,心里就是一软。回头对站在外围的七个宝贝中的一个熟人笑道:“吴姐,小飞,麻烦你俩给搭把手。”
吴姐和小飞看了他俩一眼,笑着点点头,走上前,一个蹲在张赤脚身边,随时准备递上器具,另一个则端起一罐水,拿着几块棉布,走到张赤脚的对面。
手术正式开始。
说实在的,因为最外面‘肉’都有点腐烂了,神经线条也没作用,所以,一开始那几刀,张青山根本就没感觉到痛,甚至连张赤脚动没动刀都没感觉到。
可是,因为腐烂的地方毕竟只是薄薄的一层,下面点的就是鲜活血‘肉’了,而为了不因腐‘肉’而让鲜‘肉’发炎,必须要把二者接触的那一层也割掉,所以,这一层才是最关键的,也是最痛的。
“按好了。”张赤脚这一声大叫,也预示着下一刀将是真正的痛苦来临。
被众人紧紧按着的张青山,陡然感觉到左小‘腿’上传来一阵剧痛,身体立马就向上一‘挺’,僵硬起来,虽‘挺’着没有挣扎,可牙关立马紧咬着木棍,右手反手抓住木头,总算还好,他还有点意识,左手不敢用力,否则,抓着他左手的向雪琴的小手可就遭罪了。
都说医生是“心狠手毒”,张赤脚也不例外,根本就没心思分神,专注的一刀刀割‘肉’。
随着一刀接一刀的落下,张青山再也忍受不住这巨大的疼痛刺‘激’,感觉如同有人拿着刀,抓着他脑袋里的神经线条,一刀一刀的切割着,这种疼痛,让他想到了死。嘴里呜呜地叫着,身体扭曲着,可同志们按的死死地,又被绑着,根本就动不了,这就更让他难受,却又不得不挣扎着想发泄一下这种剧痛……最终,他一把甩开向雪琴的手,反手抓着木头。不!应该说是用指甲抠着木头,却因木头光滑,只能在木头上留下一道道抓痕。
向雪琴一开始还左手抓着张青山的右手,抬头看着手术进程。然后,感觉到左手被抓的格外的痛,可一看到张青山那苍白的脸和痛苦的神‘色’,还有那大颗大颗的汗水流淌而下,她转过身来,不敢看手术,也不敢‘抽’手,只能用右手拿起搭在罐子边,已经扭干的湿布,给张青山擦汗来分散自己心里的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