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还是假的?
这是苏映雪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但是,此刻江离的面上满满的都是畏惧害怕忐忑不安,又似乎猛然间察觉到自己的这种情绪,自嘲一笑,收起所有的情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苏映雪低头去取酒壶,为江离斟满。她不擅长安慰人,但是却觉得方才饮酒之后,让自己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是谁说借酒浇愁愁更愁的?
喝酒明明很舒服啊。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的感觉了。
“然后呢?”
“然后?”江离扭过头看苏映雪,一笑,“然后我就跟着师傅勤学苦练,这一学就是十多年。这十多年他们从来没有来看过我一次,就连”江离握着酒杯的手因为在极力控制着什么而颤抖。
“就连我娘去世,我都不知道。没有人通知我,就如同世间已经没有人知道我是娘的儿子,没有人知道这户人家还有一个儿子,他们就好像是真的将我遗忘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苏映雪好奇。
“怎么知道的?”江离苦笑,将杯中酒饮罢,“说来可笑,还是在我娘过世后的那年春节,管家顺路经过我那里告诉我的。”说完又笑,笑着笑着就变成了大笑,眼中似乎因为笑而涌出泪花,就好像是讲了一个多么可笑的笑话。
“这是不是一个笑话?”江离大笑着问道。“身为儿子,竟然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亲生母亲的死讯,而且,人已经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很可笑是不是?”
这哪里是可笑?分明是可悲。
一个活生生的人,如果连亲生母亲都不在乎他,这个世间还有几个人在乎他?
江离伸出食指指着自己,“我是我娘的儿子啊——她到临终前都没有想起让人接我去见她一面啊!那我算什么!”江离忽的起身愤愤,将手中的酒杯砸向地面。地上铺着的干草很厚实,并没有发出碎裂的声音。
“我就是这样一个对我们整个家族来说都无关紧要的人!哦,不!”他忽的转过身摆手,“不不,我很重要,因为我学成了,而且他们还要我做很重要的事情!他们说,作为他们家的儿子,这是我必须做的!呵——这个时候他们响起我是他们的儿子了。他们知道我是他们家的血脉了!我的这个名字这个人,只是为了在他们需要我的时候才能够想起的!”
江离发了一通火,但是整个人却是颓然的垂下了头,他低垂着头连连摇头。
“他们说我生是他们家的子孙死是他们家的鬼,但是,他们却从未真正将我视为一个人,只是希望从我身上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江离重重的一甩手臂,身子也因此而挺起,他高举着手臂指向那璀璨的天空:“我恨,我恨这天不公!我恨这人世!凭什么!凭什么只是因为我在他们家出生他们就这样对待我!我才不要做他们家的子孙,这样的人家让我觉得恶心!我才不要跟他们有任何的关系!”
耳边传来这滔天的怒意,让苏映雪的酒醒了几分。
恨,她也恨!
恨这天不公,恨这世间少人情!
所以,她要将这公道讨回来!
他们都是一样的可怜人苏映雪的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瞬间被掐断。
“然后呢?”她开口问江离。
“然后?”江离噗嗤一笑,“然后他们说,我痴心妄想!”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他们说我痴心妄想!”他再次重复道。
“不过,我很快就会解脱了——”他叹了一口气,但是这口气却极其的轻松愉悦。
江离躺在地上,手支着头,看了看苏映雪,哈哈一笑,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