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一样的。
他只是跪着,但没有磕头,也没有作揖,因为他手里擎着一个花瓷大碗,碗边还镶着两朵喇叭花,开得正艳。但碗里却有铜板,已有小半碗,还有一个已经咬了一口的白面馍馍。
女人总是心软,最见不得这种事。紫梅忙从衣兜里摸出一块散碎银子放在了那个花瓷大碗里。那乞丐眼里登时放出了光,拿起银子放在嘴边咬了咬,嘎嘣一声,崩掉了一颗蛀牙,也是一颗前门牙,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他像是丝毫都不觉痛,抬起头嘿嘿一笑,然后把银子放进裤兜,随即拍拍屁股站起身,喜滋滋地扭头跑了,连声谢谢都没说。他是用两条腿跑的,甩开两条胳膊,飞也似的跑去了,连那个花瓷大碗都丢在了路边,几十个铜板滚了一地。
叶紫梅直是哭笑不得,刚叹了口气,便有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蜂拥着去抢夺那满地的铜板,很快便扭打成一团,其间还有几个满脸油污的半大孩子。叶紫梅禁不住又叹了口气,随即迈步向前走去。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少了。叶紫梅拣了个阴影处,飞身上了房顶。她猫着腰,踏瓦而行,脚下却不起半丝声响,轻得像是二两棉花。
她知道像那两个骑枣红马的家伙绝不会在普通的房间,何况为了见他们的少主,必是在楼上的雅间。怡香院也不过是个二层的小楼,几十个房间。叶紫梅没走出几步,就会俯下身将耳朵贴在瓦上倾听,然后再往前走去。
突然,她止住了脚步,并轻轻挪开了一片瓦,房间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那是一个很大的房间,直是一个大厅,光八仙桌就有两张,花梨木的椅子也有十几把,橱柜都是崭新的,像是刚装潢的新房子,极其考究且有些金碧辉煌的味道,就连那盏灯的样式都是一般小镇上买不到的,那是一盏七彩琉璃灯,散发着橘红色的微光,房里便有了一丝朦胧的春意。
在怡香院里岂非到处都是春意?
然,房内什么家具都是一应俱全,却偏偏没有床。
怡香院是个什么地方,最不应该少的就是床呀,怎会落下了这最应用的东西呢?
更奇怪的是,房里也没有女人,只有男人,一个白净面皮的汉子,看上去至多三十来岁光景,隆准方正,萧疏轩举,脸刮得很干净,连那胡子渣残留的痕迹都看不出来。他头戴儒巾,身着一袭白袍,眼神明亮,处处透着一股子潇洒干练劲儿,更有一种掩饰不住的书卷之气。
此人没有携带兵刃,就像是个进京赶考的秀才,正在挑灯夜读。此刻,他也是正端坐在桌前,但没有读书,而是自斟自饮,喝的是上好的香茗。
他像是正在等人,显然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但一点焦急的神情都没有,脸上还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悠然。
他在等谁?他在怡香院里还能等谁?哪个窑姐有这等魅力,竟让一个读书人如此等候?
紫梅刚有了这个疑问,门上便响起了剥啄声,声音很轻,但那书生还是听到了,他等的人儿终于来了,紫梅不禁瞪大了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那两扇朱红漆的房门,她也想见识一下这书生要等的究竟是个怎样的美人儿。
这书生起身走出两步便驻了足,竟没有开门的意思,他冲着房门低沉着嗓子吟道:“一骑红尘妃子笑。”
这是一句唐诗,下一句自然是“无人知是荔枝来”。这书生不愧是个书生,都这当口了还在卖弄斯文。熟料,门外传来了一个粗沉的男子声音:“不破楼兰终不还。”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简直驴唇不对马嘴。然,那书生却像是找到了知音,登时满脸堆欢,上前拉开了房门。从门外走进了两个人,借着橘红色的微光,紫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