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你,换个医生我早一巴掌呼过去了。”张伯伦·沃特森扬了一下手,梁葆光这欠揍的性格还真不是谁都能受得了,不过他对自己的兄弟很了解,如果问题严重的话肯定不会是这副模样,所以他的心情也很放松,像平常一样开开玩笑。
梁葆光耸耸肩,继续翻看他手上的《柳叶刀》。上次那个唤醒沉睡了十多年植物人的病例,他整理了一下当作典型,又从宾夕法尼亚大学医院拿了几十组其他病例凑了凑,跟当年读书时的恩师联名发了一篇论文,这一期正好有登,“有些症状,只会随着病程的进展而显现,现在等着就好。”
“唉,真羡慕你自己开诊所,而且还是你挑病人而不是病人挑你的那种。”梁葆光的梁氏诊所,只给有限的病人做诊断,即便最忙的时候每天也只接两位病人而已,完全不像他在阿富汗和非洲的时候,常年工作十几个小时还处理不完所有的病号。
“羡慕的话你自己也可以开诊所啊,反正唐宁有得是钱。”张伯伦·沃特森的老爹唐宁·沃特森是全纽约都数得上号的企业家,自掏腰包开个大型综合医院都没太大压力,搞个小诊所就更加不成问题了。
“算了吧,我才不要他沾血的钱。”张伯伦·沃特森从哈佛毕业之后就再没花过家里一分钱了,全都是靠他自己……涎皮赖脸地从梁葆光那儿讨救济,不然只靠他当无国界医生的那点微薄津贴,怕是连纽约这边的房租都交不起,房子早给房东收走了。
“诺贝尔奖还是沾血的奖呢,你不也整天心心念念地想拿?”一提沾血的钱这个概念,梁葆光就不得不想到萨特老爷子。包括树人先生、鲍勃·迪伦在内,有很多人都被传“拒绝了诺贝尔奖”,但那些都是网民瞎编出来的段子罢了,真正自愿拒绝接受诺贝尔奖的只有他老人家一人而已,“想想那些在阿富汗受伤的平民吧,他们很可能是被诺贝尔发明的tnt炸伤炸残的。”
“你怎么不去死,什么事情到了你嘴里都没个好。”张伯伦·沃特森也就是没穿衣服,身上只有一件跟肚兜差不多的病号服,不然肯定要下床给梁葆光一点颜色瞧瞧,“我们的事业是正当的!”
“这句话我怎么在其他地方也听过似得……”梁葆光揉着额头想了一下,终于回忆起来这是死亡矿井里埃德温·范克里夫领便当前的台词,这位被瓦王拖欠工资之后搞了个迪菲亚兄弟会暴力维权的包工头,最终的下场十分凄惨,“话说这两天怎么一直没见到唐宁,他们不在纽约?”
“嗯,去亚特兰大谈一宗收购案去了。”儿子生病卧床,做父母的却连看都不来看一下,在一般人看来是很难想象的,但张伯伦·沃特森从青春期产生了逆反心理起,就跟他的父母关系不好,大学毕业后直接去当无国界医生的时候也是连说都没跟家里说,收拾好行李直接就走人了,“只要我没死,他们大概都不会来医院的。”
为人父母的怎么可能不关心孩子,虽然没有过来见上一面,但唐宁·沃特森对儿子的病情了若指掌,一直都有跟长老会医院的医生联系,而且得知这边搞不定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给梁葆光的父亲梁德健打电话求助了。不探望儿子其实是为了照顾张伯伦·沃特森的自尊心,毕竟这小子连住院看病的钱都掏不起,到目前为止的一切费用全是他给掏的。
“别这么说,叔叔阿姨还是很关心你的,每年我捐给无国界医生组织的几百万美元里起码有一半是他们给的。”做好事不留名之类的事情,梁葆光连想都没想过,他捐赠的钱每一笔都经得起查,干嘛硬要藏着掖着?
“这种事情,你明着说出来是什么鬼?”张伯伦·沃特森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要是他自己不小心发现父母的善行,恐怕会感动到哭得稀里哗啦,但被梁葆光这样大模大样地说了出来,跟包子没有皮直接以肉圆子的形态端出来让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