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崔雪莉对着初冬时节枯黄的草坪喃喃说道。
梁葆光指节捏得发白,面色瞬间从温柔和煦变成了阴沉如水,只是短短的十四个字而已,却触到了他心中最碰不得的逆鳞,“真理,知道我最恨的是谁吗,是上帝,如果他真的存在的话……可是你不知道!”
在纽约的公寓里,六楼的书架上有一本刘易斯·托马斯(lewis·t所著的《水母与蜗牛》,书的最后一页是个计分板,上面写着“上帝4分,梁葆光192分”。看似是梁葆光获得了巨大的胜利,一次次地将病人从天堂拉回人间,但上帝名下的每一分都代表着他不愿承受,也不能承受的巨大失败。
“oppa你怎么了?”据说情绪波动大的人都很危险,是家庭暴力的潜在施暴者,但以前崔雪莉从没见过梁葆光如此情绪化的一面。见惯了他没心没肺从容自大的样子,对此时暴怒中极力压抑痛苦的这个男人她感觉分外陌生。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赶紧给你找出病因进行治疗才是当务之急。”说好听点张爱玲是看破了红尘,讲白了她就是自暴自弃,而梁葆光从来不信命运的安排,也不把无能为力当作借口。
从现有的症状中找不到线索,梁葆光也没胃口吃东西,晚饭时间拿着厚厚一袋资料坐在医院一楼的咖啡厅里翻看。期间krystal打了两次电话过来他都没接,随手就按掉了,工作的时候他不喜欢被私人感情所牵绊。
“呵,真有意思。”直到看得没东西看了,梁葆光才想起把早上的血管造影片子拿出来瞧瞧,可是刚看了两眼他就被气到笑出了声。不顾周围病人、医生惊诧的眼神,他一脸怒容地冲到了血管外科的办公室,“高医生是吧,这么有趣的造影图像你之前怎么没跟大家分享分享呢,直接装在袋子里不管了?”
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回家的高岚风一头雾水,虽然他知道梁葆光来这儿肯定说的是崔雪莉的病例,手里拿着的也是他早上扫瞄的血管造影袋子,可完全不明白一张造影的片子怎么会被认为有趣,“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梁葆光按亮了墙上的灯箱,把崔雪莉的腿部血管造影片子往上面一插,“患者的右脚脚趾长得反了过来,你们知道要做多少次手术才能将之矫正过来吗?我算不过来,不过那一定能让你们这些外科医生赚得盆满钵满。”
“您到底什么意思?”高岚风还是搞不懂当前的情况。
“要么崔雪莉长着两只左脚,要么就是你这头蠢猪做错了扫描!”梁葆光一脚踹在高岚风的办公桌上,整个走廊都能听到这巨大的声响,办公室里还有其他医生在,他却一点都不想给这白痴留面子,“就你这智商也能当上医生,我看大家真的该考虑考虑是不是得赶紧转行了,省的在社会上受歧视。”
高岚风长着嘴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颓然地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这血管造影的扫描并不是他做的,但责任却完全在他,“梁医生……很抱歉,我立刻就去重做患者的血管造影。”
医院里每一次实际上手的操作机会都分外难得,对于想要转正的住院医、实习医来说更是如此,急诊部里一次小小的伤口缝合都能争得打起来。早上准备给崔雪莉做血管造影时,被分到放射科的那个实习医撒娇耍赖还露事业线,高岚风看对方是个漂亮的妹子的份上就将机会让给了她,反正只是个没有难度的造影扫描而已,谁知居然给弄出岔子了。
“不需要,你现在应该找个地缝钻进去好好反省,而不是继续丢人现眼!”梁葆光摔门而去,把那张两只左脚的血管造影留在了灯箱上,这两张片子就像两个大巴掌,甩在了高岚风的脸上,可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晚上有医生加班,但梁葆光还是亲自给